是女子的声音,轻柔温和,听来似还有些熟悉。
嵇槐序缓缓抬眸,二人视线登时相撞在一处,他忙又低下头,朝孟岁馀点头道:
“今夜幸逢姑娘路过,唤得官府之人相助,这才令歹人胆寒,溃散奔走……”
环视四周,却并不见半点官兵的影子,甚至整个小巷皆空荡荡,连只鸟都不曾飞过。
“我扯谎骗他们的,没有官兵。”
孟岁馀见他生疑,弯眉笑道。
“可……”
“你再不起身,待会儿人发觉不对找回来,可别说是我喊的。”
孟岁馀打断他道,缓缓起身,朝嵇槐序伸手。
嵇槐序心内原有几分疑惑,想那些人原既有备而来,且领头者连皇帝都不惧怕,背后必有当权者撑腰。
只是此刻顾不及想太多,先自此处脱身要紧。
适才精神高度紧绷,不曾察觉身上伤痛。
此际放松心神,欲待起身,嵇槐序只觉浑身钝痛如洪浪般朝他袭来,双膝磕得发肿。
纵使如此,他依然没有去接她递过来的手,费了番力气挣扎着站起身来。
重新将玉牌储在腰际,他抬起头,始才瞧见身上灰扑扑仿佛泥泞打滚一般,有些拘谨地侧过身,对孟岁馀道:
“今夜多谢姑娘相救,槐序铭记在心,将来必报姑娘恩情。”
说罢,与她点头示意,手指抚于膝头,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孟岁馀见状,收回手,望着他的背影道:
“你这么走回去,得走到猴年马月了。若是那些人再回来,逮着你,辜负本姑娘这番搭救经营倒在其次,你性命不保,却是关涉生死的大事。”
话甫毕,她又不咸不淡地补了句:
“哦我忘了,你的性命原也不是什么大事,比不上一块破牌子。只是人都没了,纵使牌子还在,又有什么用?”
说罢,转身抬起脚,一步一步地往回慢慢踱步。
“——烦请姑娘留步。”
刚走两步,便闻身后传来嵇槐序的声音,孟岁馀却好似没听见一般,只是一味地往前走。
“姑娘留步!”
嵇槐序又唤道。
见她顿住脚步,忙瘸着腿往前靠近,停在距她三步之遥处,喉结上下滚动,似左右思索不定。
孟岁馀等些时候,仍不见其开口,复而抬脚大跨步往前走,只听身后人焦急道:
“——不知姑娘可有法子纾解在下之困?”
孟岁馀闻言,唇角漾起一抹得意的笑,没有回头,只利落道了两个字:
“上车。”
落苏见二人朝此走来,亦笑了笑,忙调转马车头往东,放下石蹬供其登车。
孟岁馀手脚伶俐,先上了马车,隔着车帷朝嵇槐序伸手。
这回,他却没有再推三阻四,望了眼她白皙纤细的手,以衣袖相隔,捉住她的手,勉力登上马车,后紧忙松开。
孟岁馀坐在西面,他便挺直腰身,敛衣坐在东面。
只是马车不大,虽互坐于彼此对过,中间相隔亦不过一只手的距离。
马车略有颠簸,便有相撞的可能。
“带上这回,我们也算见过三回,怎感觉你同我如陌路之人,好似先前从不相识一般。”
孟岁馀自顾自笑着,似问询,又似自语喃喃。
嵇槐序闻言,抬头望她一眼,复又别过脸,温声道:
“自古以来男女有别,今番虽蒙姑娘搭救,现下不得已同姑娘共乘,已是在下失礼至极。况姑娘尚未出阁,此行此举,怕是会招人误会……”
只是话刚说出口,他便察觉不对,忙抬袖拱手与孟岁馀赔礼:
“在下是日逢此劫难,一时头昏,不慎失言,万望姑娘勿怪。”
孟岁馀却似不甚在意,反轻笑问道:
“何处失言?”
似因行路不够平坦,车厢摇晃,令她身子前倾,庶几与嵇槐序前额相抵,又因他着意侧首避开,二人的额发彼此相贴纠缠。
若有不知情的瞧见此幕,许会以为是夫妻两个附耳攀谈闺房语,如胶似漆,耳鬓厮磨。
“怎么不说话?”
她的呼吸洒在嵇槐序的耳廓,声音轻柔妩媚,似江底隐秘的水蛇。
嵇槐序勉力往后靠去,可马车就这般大,他的背已牢牢抵在厢壁上,再往外探,便要从窗户掉下去。
二人离得太近,呼吸相互交缠,彼此晕染得灼热。
嵇槐序的胸口微微起伏着,只觉脸颊被车厢内的吐息烘得有些发烫,正欲往车帘处挪动,身子却兀地被两只手夹抵于在条杌上。
扭过头,甫发觉孟岁馀整个人已倾身过来,将他罩在身下,皓月般明亮的双眸就这么直直盯着他瞧,他登时觉得血气沸腾于身体的每个角落,整个人几要燃烧起来。
“姑娘,你……”
“别动。”
孟岁馀轻声道,语调温柔,却又有坚执不可抗拒之意。
实际纵使她不说,嵇槐序此刻被她这般携裹,自是不能乱动的。
若要推开,便意味着触碰,这不合礼数。
正在他思索无状之时,忽觉脸颊上多了抹柔软的温热,蓦地呼吸一滞,似连心跳都要止息。
她的掌心轻缓地落在他脸颊,宛如春花入泥,冬雪落湖,静静地,悄无声息。
柔软的指腹在他的脸颊上缓缓摩挲,惹得他生出些许痒意,身子不由轻颤。
“疼么?”
孟岁馀的手托住他脸颊,温声道。
嵇槐序呼吸急促道:
“小伤,不劳烦姑娘挂心……”
这时,一阵风自身后吹来,拂起他有些凌乱的鬓发,他这才似想到什么,扭过身,抬手掀起车帘,将已然烧得通红的脸颊探往窗外。
“还请姑娘自重。”
末了,又低首,补上这么一句。
孟岁馀闻言,索性坐回原位,见他这副狼狈模样,心觉好笑,嘴上嗤笑道:
“好心当成驴肝肺。”
又过些时候,马车停下,落苏掀开车帘来报,称已到醉琼枝。
孟岁馀径自下了马车,一副不管不顾的模样,似是为适才事心头积恼,只不回头地往前走。
这厢嵇槐序动作迟缓地下了车,几已见不着她人影。
落苏眼尖,见着他这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反故意调笑道:
“我家姑娘原是出了名的好性,少见她这般气恼,公子如何得罪了她?”
嵇槐序闻言,一时不知当作何回答。
顷之,后撤一步,忍着周身密密麻麻的疼痛,微微躬腰与落苏拱手道:
“是夜之事复杂,说来话长。还要劳烦姑娘带路,引我去寻老板娘,以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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