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姆说,在我昏倒后,缄默之风便迅速处理好了一切,包括抓回想要逃跑的人鱼、将所有人都救出来、后续的转移等等。
「您其实不用那么拼命,缄默之风大人也能解开她们的锁链。」
我呆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塞姆在说什么,在他温柔的笑脸里,我含糊地应和着,艰难地扯动两下嘴角,低下了头。
之后的几天便轻松许多,莱伊将我放养在古斯塔乌家,我在这里慢慢养伤。期间她也来探望过一次,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能说的,无非是我在告白之后又受了一次伤。
「……痛吗?」
当时她正坐在床边,背对着我,听见这句话,她便无声地转过来,我在这双眼里看见了责备,便愧疚地低下了头。
「对不起,我没有遵守约定。」
她叹了口气,垂下的魔女帽遮住她的侧脸。
「你似乎从来都没有遵守约定的意识。」
我下意识屏住呼吸,急促地喘息几次,但还是不知道说什么。
「对不起,」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又下意识地为这句脱口而出再脱口而出,「对不起……」
甚至是一样的话。
「我不知道你之前为什么要和我约定,」我看不见她的表情,「如果你不想,那就不要答应。」
「不是这样的!当时很危险,我想尽快让人鱼逃离,所以没办法……」
我猛地咬了一下舌头,堪堪止住话头,但莱伊身边的氛围还是更阴沉了。到底要怎么说才行,我急得有些焦躁,又不敢有任何的表现,我害怕她将这些焦躁当作我的不满。
「那你可以拜托阿涅伊啊?」
「我不知道阿涅伊会不会帮我。」
「你还可以拜托辛勒,你知道的。」
「他……他当时情况很差。」
「先和古斯塔乌那孩子商量一下呢?」
「我怕来不及,当时真的很危——」
「卡沃伊。」
她有些粗暴地打断了我的话,眼睛穿过漆黑的阴影,仿佛能穿透我的心。
「我不记得把你教成了一个这么会狡辩的人。」
「我只是——」
「只是因为我不够了解现状吗?」
我张了张嘴,泄了气,低下头。
「不是的,你说的每一个提议都是更正确的。」
「只是因为你根本没有把约定当作一回事罢了。」
我不明白,明明我那么担心莱伊,为什么会不在乎和她的约定,难道我根本就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
我伸出手,轻轻地牵住了莱伊放在被子上的手,一点点将它收进掌心,那只冰冷的手没有任何回应,这令我沮丧,也令我难堪。
我狼狈地追问。
「我、要怎么办才好……」
这只手在掌心动了一下,一点点地搭在我的手背上。
「道歉吧,然后我就会原谅你了。」
「莱伊……」
我紧紧地回握这只手,但她没有给我进一步的回应。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之后不会再这么做了。」
她欣慰地对上我的视线,微微地笑,将手抽出来,推着我躺下。
「你睡吧,我该回去了。」
怀着不安与愧疚,我在疲惫中入睡了,这一觉睡得并不好。
之后的一段日子,也有不少人来看过我。德拉尔学长一度已经走到了楼下,却在门口和荷尔琳娜学姐碰上,他抬头和楼上的我对视,挥挥手打了个招呼,转头就走了。
「学姐,你不走吗?」
我无奈地回头,和刚进门的荷尔琳娜学姐对视,她爽朗一笑,在我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径自喝了口茶。
「他都走了,我走什么?」
「现在还在国礼,应该很忙吧,有段日子没见了。」
「是吗?我倒是天天听说你的消息。」
「啊?」
她将茶杯放在床头柜上,笑着说。
「皇宫里到处都是你的消息,说你闯了两次禁地,都被莱伊雅斯大人护下来了,甚至是古斯塔乌,以及他乱用魔法的事情,全都是莱伊雅斯大人在处理。」她调侃地说,「你们可真是会给莱伊雅斯大人添乱。」
我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莱伊这几百年说不定都没这么糟心过。」
「是啊……她也有好多年没出现在皇都了,一出现就又是首徒又是滥用职权的。」
「她应该有这个权力吧?」我忍不住说。
荷尔琳娜学姐笑出了声。
「当然,只是经过这次,所有人才知道,原来缄默者有这么大的权力,对此不满的贵族可多着呢。但是吧……」她话锋一转,挑起眉毛看我,「最惹她心烦的,应该不是这些,是吧,首徒大人?」
「学姐,别调侃我了……」
提到这件事,我便忍不住耷拉了眉头。
「别弓着背!」
「噫!」
疼痛让我下意识直起身,我揉着被她打的地方,叹着气。
「学姐,你打我做什么呀。」
「别说丧气话了,这几天所有人都能看出莱伊雅斯大人心情不好,除了你这个徒弟,可还没有人能让那么温和的她变成这样,做错了事就道歉,以后别再做就好了。」她笑了一下,「我竟然还要给你这个毛头小子做感情疏导,算我今天心情好。」
「我也没想过,学姐你有这么贴心。」
「最近实在是太忙了,一闲下来就一直在听你干的蠢事,好歹是我关照的学弟吧。」
学姐笑了笑,不再说这些话,而是起身走了,出门之前,她挥了挥手。
「借楼下沙发躺一躺,小睡一下。」
我点了点头,古斯塔乌应该还在楼下。
现在是午饭刚过没有多久,再过一会儿,古斯塔乌和辛勒就会出门。在这几天,他们每天都会去人鱼的宅子,一面是为了照顾,一面是掌握宅子里的主导权。
我们说是第三方势力,但既有皇室的七皇子,又有神岛的缄默者首徒,而无论是皇室代表的皇太子,还是神岛代表的缄默之风,都没有空亲自处理,他们忙着追查幕后凶手,最多是派人去照顾人鱼,隔几天去一次。因此,在宅子里的情况稳定下来之前,要确保人鱼的安危,最方便的方法,就是我们自己去。
这是我们最开始就计划好的。
但谁也没想到的是,我会这么莽撞地跳进池子,还受了不小的伤,因此这几天里,他们都没有勉强我。
实际上,我的伤在第三天就已经好了,身体的恢复能力比之前好许多,但手上的伤还是有些骇人。按照往常,我会觉得这只是小伤,随后该干什么干什么。但不知是否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我觉得身上隐隐作痛的地方还是很痛。
或许更痛的是回忆。进入溶洞,看见被囚禁的她们,我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忘记。过往不断闪回,莱伊将我□□的疼痛夺走,却无法宽慰我的精神一丝一毫。
它们原本只会在夜半梦回之际,冲刷我的灵魂,洗去牵绊,令他孑然一身。但现在别说是夜半梦回,哪怕是日头高照,只要我回忆起人鱼脸上的表情,都会重新陷入漫长的挣扎。
看来,不是有些,是非常不想。
几天浑浑噩噩下来,我的焦躁已经到达顶点,每天在二楼目送他们离去的每分每秒都令我煎熬。没做的事实在是太多了,无论是首相还是皇帝的回复,一个也没结果。
按德拉尔学长的效率,在从溶洞回来的第一天,应该就已经回去复命了,不应该现在都没有动静。唯一的可能,就是出意外了。
其实这也不算意外,当时在场所有人大概都有所预料,皇帝也参与其中,那么他给德拉尔学长的答复就只有一个——
「卡沃伊。」
辛勒从门缝探出头,蓝色的丝带先一步进入房间,垂下来晃晃悠悠。
「怎么了?」
「明天你要去宅子吗?」
他推开门走进来,从我床头拿了一颗新鲜的果子,是塞姆早上来看我时,在床头放下的。
「洗了吗?」
得到肯定的回应,辛勒便开始啃果子,酸甜味蔓延在空气里。
「她们说想见你。」
「谁?」
「人鱼。」
「我?」我指着自己,茫然又讶异,「为什么要见我?」
辛勒肯定地点头,又茫然地摇头。
「问了也没说,只是说要见你,磷更是,她说如果你不去,她就要过来了。」
我心情复杂地张了张嘴。
「一定要见吗?」
「你不想见?」辛勒有些吃惊,「当时看你很关心她们的样子,我还以为没关系,已经答应了。」
「有点……」我挠了挠头,「能不能帮我转告,拒绝她们?」
尽管有些为难,辛勒还是点头答应了,承诺会回去和人鱼商量商量,便准备下楼喊上古斯塔乌出发了。
但他还没去,听说这件事的古斯塔乌便跑了上来。木门没隔多久便打开,古斯塔乌更是大大咧咧地走进来,坐在我的床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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