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现实。”

话音落地,褚停云自知已是覆水难收,起身,迎上荀令错愕的眼神。

负手而立,他不后悔,“季寒,”灼灼目光落在床榻上的她,“我是错了。你要怨便怨,要气便气,除了抱歉我无话可说。但若是重来一回,我依然会这么做。”

分明是快要斗输的公鸡,却骄傲得像只孔雀。

“为何?”她平静得像个局外人。

“自是有我的原因。”他不想再做解释,“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便强求,你……”

“为何?”她第二次问他。

褚停云愣了愣,扯了下嘴角,“都说了有我的……”

“为何?!”第三次问道,季寒拔高了嗓门。

褚停云这才察觉到她的反常。不止他,还有荀令也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慌忙问道:“义妹,你没事吧?”

“闭嘴。”

下一刻,季寒掀了被子下床,赤足踩在冰凉的地板。

“你,胡闹。”几乎是下意识地,褚停云就要上前。

“褚停云,我最后一遍问你,为何?”

却被季寒冷冽的眼神冻住了脚步。她站在原地,长发披散,一身素色的窄袖衫襦。

短暂的沉默之后,她笑了。

冷若冰霜,眼神疏离,双颊与唇瓣因热病染上不自然的一抹艳红。

“答不出?我替你答。”

口吻是从未有的轻柔。

“因为你做不到。”

话语如寒冰刺骨,甚至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

季寒继续说道:“当你察觉闻兰生别有所图时,你尚可以退。即便公孙夏蓝被人利用,你还可以避。你不退不避,选择第三条自己都做不到的路,怨得着我吗?”

她的反问让褚停云不自觉后退。

“就算今天我硬着头皮应下,明天弹劾你的奏折一样会送到金銮殿,就因为你无官无职顶着个郡王的身份擅自插手地方事务。”扬起的唇角带着讥讽,“好听的叫僭越,难听的叫夺权。”

“放肆。”骤然怒斥,荀令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疯了吗?你怎可……”

“让她说。”褚停云制止了他,望向季寒的目光隐晦不明。

她看得见,她也无所谓,因为她不是他们。故而,笑得更是恣意、放肆。

“放肆?荀郎君说得好啊。这才是荀郎君本来的样子,以后啊,别再演那种不入流的戏码,义兄义妹情长苦短的,也别侮辱了真正唱戏之人,你不配。”

“季寒!”猝不及防,荀令气极了,却被褚停云死死按住肩膀。

“当然,还是不及你的至交好友,”季寒微微一笑,“相鼠有皮,人而无仪。”

人而无仪,不死何为。褚停云扯了扯嘴角,扯出一抹落寞,他竟不知,她会如此厌恶他。

“季寒,你太过分了。”胸膛剧烈起伏,荀令无法形容那种愤懑的心情,只道,“若不是看在你是女子,我、我……”

“若我不是女子你就要打我吗?”替他说完他无法说出的话,季寒乐了,倏而沉下了脸,“这些话,身为男子的你们尚且都接受不了,何来的脸要求我认清现实?谁给你们的脸要求那些出身贱籍的女子必须背负遭人诟病?”

“木兮阁什么地方?你让我自己看。温莹什么样的人?你让我自己查。那么请问,公孙夏蓝的一身孝衣,你可曾仔仔细细看一眼?躲在门外想说不敢说的那些青楼女子,你们有没有问过她们一句是何人让她们闭嘴的?”

“你的眼里只有官场争斗,你只看得见闻兰生给你设下的陷阱,你只道木兮阁是个风月场所,你只有你自己。从进门到现在,你未曾注意到我为何和衣而卧,未曾发现桌上的茶壶中没有一滴水。你在乎的从来都是你在乎的,关心的也从来都是你自己关心的。”

蓦然顿住,她的眼里流露出一抹悲哀,自嘲道:“不幸的是,我也和你一样,自负自傲目中无人。”

“冯郁被害,张仵作自尽,我们只顾着找线索破案,可想过他们也曾活着?郑之远走到绝路也要拖害他之人下无间地狱,徐景文也曾是个好官,还有洛新柔……我们遵循律法注重实据,却没想过他们为何会选择走到这一步。是我们看不见,还是我们不想知道?”扪心自问,她还是原来的她吗?

眉头紧蹙,褚停云欲言又止。

荀令则捏紧了拳头,“这世上有善人,便就有恶人,有黑才会有白。你又有何可想不明白?你又如何知道他所背负的?你骂我莽夫假情假意,你又何尝不是眼瞎心盲?”

“够了,别再说了。”褚停云抬手拦住他欲往前的脚步。

“为何不能说?我倒要问问她,在这世上无权无势如何自保?不然她为何要参加科举,为何要当官?”

“荀令。”

“那你不如问问你叔父,为何要放弃家业当捕快?”不怒反笑,季寒提醒他道,“我想,他与我的答案是一样的。”

“你……”

“莫要再说了。”厉声打断,褚停云看着季寒,“有些事不是简单的对和错,我也与你说过郑之远、洛新柔,他们的背后仍还需继续追查。今日便到此吧,明日……”

“明日我会自行离开。”

她的屋子里,荀令忘了怒火,不再挣扎。她的房门外,陌尘抱着剑看了一眼背过身的逐风。

“褚停云,不,应该唤,常郡王,”她唤他的名字,唤他的虚衔,唤不回自己失望的心,“你说过,你收了我的投名状可以后悔,我若想另攀高枝,想走便走。所以,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不需要以你马首是瞻。我想,我该走了。”

她的对面,褚停云死死咬住牙关,难以置信地想要看清她眼里的真假。

“你,要去哪?”良久,却只僵硬地问出这四个字。

季寒垂下眼眸,“答应师父的事我会做到,帮公孙夏蓝查案之事也仍作数,只是,我们不便再同行。”

他有他的阳关道,她也自有她的独木桥。既然道不同,何苦相为谋。

“好。”

至此,不欢而散。

翌日,天方亮,陌尘来禀,她走了。

看了看彻夜未眠的主子,默默退出房外。

茶案上,泥炉里的火早已熄灭,茶壶里的水也已凉透,就像一动不动坐着的那个男人的心。

阳光从窗外一点一点透进来落在他的身后,却带不来一丝暖意。

“停云,起了吗?”是荀令在叩门。

褚停云没有回应。明知季寒的离开与他无关,更大的问题是在自己,但要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般从容淡定,做不到。

“停云?褚停云?”荀令似乎不死心。

手指僵硬缓慢揉了揉抽疼的额角,有陌尘荀令不敢硬闯,但若这么一直叫下去,他真的会头疼。

“让他进来。”开口方觉嗓子干涸。

房门打开的刹那,荀令着急忙慌地冲了进来,“季寒真的走了?”

因为荀家在虔州城也有商铺,荀令的身份也不适合住在官家驿站,他是一早从荀家别院赶来的。才踏进驿站,就被陌尘告知季寒走了,自家郎君还在歇息不便见客。

但自己与褚停云什么关系?他也不是第一天认得陌尘。歇息是假,不想见客才是真。故而,死皮赖脸敲门。

“你可知她去了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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