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千雪眸光倏地亮了,像是乌云里透出点光。她对着铜镜扯了扯嘴角,露出抹冷笑:“你这丫头,倒是比旁人多几分心眼。”
可不是么,她怎么忘了自己的靠山?
抬手抚上发间的赤金镶珠钗,她扬起下巴,镜中人的眉眼透着股骄矜:“本妃可是舒国公的嫡长女,祖父辈跟着先皇打天下,父兄在朝为官,满朝谁不敬重三分?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奴婢,也配与我斗?”
柳絮赶紧顺着话头:“娘娘说的是,她哪能跟您比。”
舒千雪没再多说,只挥了挥手让柳絮退下传信。
她知道,爹娘最是疼她,前些日子她被罚的事,家里定是听闻了风声,此刻传信回去,他们必定心急火燎地赶过来。
果然,不过半日,张德就来回话,说太子殿下已吩咐下去,要好好准备迎接国公夫妇。
舒家世代为官,根基深厚,姜晟即便心里对舒千雪有芥蒂,面上也得做足功夫。
而在前院吩咐布置的知渺今日更要谨守本分,前院的茶水点心、廊下的灯笼位置,连引路内侍的站位都一一核对,绝不能出半分差错。
“姐姐,小厨房那边我特意吩咐了,今日的菜都不放辣。”梅香快步走来,向知渺汇报。
知渺颔首,目光扫过小厨房方向:“再告诉他们,油盐也减三成。国公夫人素来清淡口,仔细伺候着。”
梅香应声要走,又忍不住回头:“姐姐,这舒国公面子可真大,连殿下都要迁就……”
“嘘——”知渺抬手按了按唇,声音压得极轻,“东宫的人,最要紧的是管住嘴。国公府的分量,不是你我能议论的。咱们把手里的事做扎实了,比什么都强。”
梅香年纪尚轻,难免沉不住气,得时时提点着才好。
正说着,一声轻浮的口哨刺破了庭院的安静。
知渺抬眼,只见三四个小厮歪站在月洞门边,为首那人身高不足五尺,塌鼻梁配着朝天鼻,眼神黏在自己身上,像沾了泥的苍蝇。
她认出那身灰布短褂,是国公府随行的下人。
“几位是在叫我们?”知渺往前站了半步,将身后的梅香护了护,声音平静无波,心里却已警铃大作。
“正是,”几人中似为老大的那人向前一步,“本人叫曹逞,刚刚在院子里见了姑娘的沉颜落鱼,闭羞花月,甚是喜欢,不知姑娘可愿意嫁给我?”
闻言,一旁的梅香直接噗嗤一声笑出来:“那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连我都知道,读过书吗你?”
曹逞瞬间脸色骤变,身后小厮也有些绷不住表情,曹逞更加恼羞成怒:“你…你敢对我无礼?我可是国公府的人。”
梅香冷笑:“你可知我姐姐是谁?我姐姐可是…”
知渺拦了拦梅香,饶有兴致地看着曹逞。
曹逞不屑道:“我管你姐姐是谁,看你穿衣如此素净,想来不过是三四等侍女。太子和大小姐都能联姻,我和你自然也是般配的。”
知渺撇了一眼曹逞,那鼻梁塌陷,鼻孔朝天,活像一只翻了身的猪。
知渺心中一阵恶寒,低声骂了句:“以目尝之,其味甚辛。”
“啥意思?”曹逞自然是听不懂。
知渺面上换上副为难的模样,声音软了几分:“我是说,我虽只是东宫一个不起眼的下人,却也是殿下的人。你若真心想娶我,总该先向太子和太子妃提亲才是,哪有私下里说合的道理?”
曹逞果然眼睛一亮,像是捡了天大的便宜:“你…你这是答应了?”
知渺垂眸,长睫遮住眼底的讥诮,语气越发诚恳:“我一个下人,哪敢自己做主。你若不在主子们面前表表真心,让太子和国公都知道你的心意,这事怕是成不了。”
看着曹逞兴冲冲带着人跑远的背影,梅香急得拉她的衣袖:“姐姐,这可如何是好?他若真去跟殿下说……”
知渺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慧黠的光:“国公府最重脸面,太子殿下更容不得旁人在他面前放肆。一个奴才敢肖想东宫的人,还想闹到主子跟前?等着看吧,他这是赶着去自寻死路呢。”
阳光穿过廊檐,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望着曹逞消失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对付这种蠢货,无需费太多力气,只需轻轻推一把,让他自己跌进坑里便是。
———
入夜,东宫的烛火渐次熄了,唯有锦绣阁还留着几盏长明灯。
国公夫妇已在偏殿安歇,姜晟也理所应当地留在了这里。
子时的梆子敲过,喧闹了一日的锦绣阁终于静了下来。
叫水后,姜晟便让舒千雪先歇息,让张德伺候自己沐浴。
铜制的浴桶里水汽氤氲,他微眯着眼靠在桶壁上,指尖划过温热的水面。浴桶边缘雕刻的云纹被蒸汽熏得发亮,映着他线条冷硬的下颌。
张德在一旁绞着浴巾,瞧着姜晟难得放松的模样,心里暗叹:这一整天对着国公夫妇强装和睦,怕是比审十本卷宗还累。
“殿下,有件事,老奴不知该不该说。”张德搓着巾子,声音压得极低。
“说。”姜晟的声音浸在水汽里,带着点慵懒的沙哑。
“今日上午,老奴瞧见国公府那几个车夫,在院子里对着知渺姑娘吹口哨,还……还说要娶她,言语实在粗鄙无礼。”张德头垂得极低,不敢看姜晟的脸。
“千真万确?”姜晟靠在桶壁的肩猛地绷紧,方才还慵懒的眼眸骤然掀起波澜,眉峰拧成个川字,眼底已浮起层愠色。
“千真万确,老奴看得真真的。”
“自不量力。”姜晟冷哼一声,“她倒是沉得住气,为何不来向孤禀报?”
“许是……许是怕殿下忙,不敢来叨扰吧。”张德揣度着回话。
姜晟没再说话,水面上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表情。
半晌,才听见他冷冷道:“去叫她过来。”
张德一愣,目光扫过自家殿下露在水面上的肩背,肌理分明,沾着水珠更显结实。
他连忙应了声“是”,转身时心里直打鼓。
这深更半夜的,叫个姑娘家到浴房来,本是不合规矩。
不过既然是主子开口,哪有不从的道理,即便是……
即便是明日起东宫多了个主子,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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