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不跪的忧心不无道理。

阮清殊及笄的第二日,天刚蒙蒙亮,阮家的木门就被拍得砰砰响。

阮秀才和殷如兰被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打开窗户一看,院墙外竟黑压压站了七八号媒人,手里攥着红帖,嗓门一个比一个亮:“阮家嫂子,阮郎君,我这有个好后生!”

阮秀才和殷如兰对视一眼,又喜又苦。喜的是,自家的女儿不愁嫁,可苦的是,都是乡里乡亲的,应了哪家,不应哪家,也是难办。

阮秀才拍拍殷如兰的手,低声道:“这选夫婿,还得选个清殊喜欢的,这样小两儿口之后过日子,才能算得上是称心如意。”

殷如兰点点头:“我也不希望清殊盲聋婚哑嫁,还得是知根知底,留咱们身边的好,你像窈姐儿……”

她突然板住了脸,不再多说什么了。

阮秀才披了外衣起身:“我去同她们说,你再睡会儿吧。”

殷如兰哪里还睡得着,她也披了一件外衣,站在窗子旁边默默看着。

媒人们一看出来的是阮秀才,讶异了一瞬,还是一窝蜂地拥上来。

阮秀才赶紧道:“各位乡亲,各位乡亲,先听阮某说两句吧。”

媒人们相互看了一眼,倒是都闭上了嘴,世界瞬间安静了不少。

阮秀才拱手道:“感谢诸位乡亲对小女的重视,虽说婚姻之事多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与夫人不愿小女受委屈,得她觉得称心的才好。”

媒人们都愣住了,细细品阮秀才话里的意思。其中一个反应过来,道:“阮秀才的意思是,让清殊相看相看?”

阮秀才点点头:“正是此意。”

媒人们商量了一番,觉得这个提议不错,村里面虽然没有相看的传统,但人家大地方很是流行,越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除了门当户对外,也要通过相看选个自己中意的。

“行,那我们去告诉那些小郎君,有适龄有意的,明日过来相看。”

阮秀才再次向她们拱手:“有劳了。”

第二日天才刚亮,外面已经乱哄哄了。殷如兰急忙叫阮清殊起来,梳妆打扮一番,取了块素纱为她遮面。

阮秀才搬了张方桌在院里当“相看台”,阮清殊坐在“相看台”旁,手指忍不住打颤。

头一个被领上来的是王屠户家小子王大山,人高马大,见了清殊就咧开嘴笑,露出两颗缺了角的门牙。

“俺会杀猪!以后你家吃猪肉不用花钱,俺还能给你劈柴——”

话没说完,袖子一撸,露出胳膊上的肥膘,差点把桌上的茶碗震倒。

阮清殊隔着纱轻声道:“多谢公子,只是我见不得血腥气……”

那小子还想争辩,被媒人慌忙拽走了。

不合适!!!

接着是村南的李后生,穿件洗得发白的长衫,背着手踱到清殊面前,摇头晃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呃,在下昨夜偶得一诗,专咏姑娘之美,只是忘了带纸,且听我吟来——”

谁知他吟到一半卡了壳,抓着头皮想了半天,蹦出句“纱巾底下脸儿白,好像院里萝卜菜”,逗得院外看热闹的人直笑。

阮清殊忍着笑欠了欠身:“公子才思敏捷,只是清殊蒲柳之姿,配不上这般‘雅赞’。”

阮秀才和殷如兰坐在暗处,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

后面来的更热闹——

有个庄稼汉当场表演扛麻袋,扛着半袋谷子在院里转了三圈,差点闪了腰;

有个外村来的货郎掏出一匣子胭脂水粉,说以后天天给她挑最新鲜的,却把“胭脂”说成了“严脂”,惹得哄堂大笑;

还有个瘸腿的篾匠,非要给清殊编个蝈蝈笼当见面礼,结果竹条戳到了自己手……

眼看日头升到头顶,最后一个是张木匠家儿子,倒还算斯文,只是说话漏风——前几日被斧子砸了嘴。

他搓着手道:“俺、俺会做木、木箱子,能、能给你装、装嫁妆……”

阮清殊还没答话,他紧张得手一哆嗦,把带来的木梳掉在地上,捡起来时又踩了自己一脚,疼得直咧嘴。

等所有人都走了,殷如兰掀开帘子出来,见阮清殊正摘面纱,脸颊笑出了红晕。

“都没看上?”殷如兰问。

阮清殊点头,忍不住笑出声:“娘,他们都很好,只是……不太合衬。”

殷如兰点点头:“没事,咱们再物色吧,你武大娘还没出手呢。”

阮清殊淡淡笑了一下,偷偷打了一个哈欠:“阿娘,我有点累了,想再回去睡会儿。”

“去吧。”殷如兰怜爱地摸摸她的头,女儿一晃眼就长这么大了,她是一点都不愿意委屈她的。

阮清殊回了自己的小屋子,却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坐在窗边,摆弄江不辞送给她的机巧。

王大山说他会杀猪、劈柴,江不辞也会。

李公子会背诗,江不辞也会,而且比他背得流利多了。

扛麻袋的公子,让阮清殊想到了桥头搬米那次,江不辞一个人扛着米袋子,依旧走得极稳。

外村来的货郎……她不喜欢胭脂水粉。

至于张木匠家的儿子,阮清殊摇摇头,他的手艺不比江不辞一半。

谁都不如江不辞,偏偏她选不了江不辞。

阮清殊有些小脾气地轻轻砸了一下面前的案几,又愁眉苦脸起来。

另一边,江不辞也是愁眉苦脸。

他的脑海里不断闪现阮清殊给他讲得那个故事,半夜入梦,有个声音在他耳边阴恻恻地鬼笑:“江不辞,你一旦进去了,就别想着干净出来,哈哈哈。”

一会儿又是阮清殊皱着眉头挣开他的手:“我是不会喜欢一个奸贼的,江不辞,我以后再也不会理你了……”

那张拜帖像是一个钩子,却是个烧红了能烫人心的钩子。

如何选择,实在是让人头疼。

江不跪已经启程再回常渡村,江不辞便想着去百川书院看看书静静心,不想一进口就被张必先给拉住了。

他笑容满面道:“江不辞你骗我。”

江不辞不想理他,抬脚便走,张必先摇着折扇,慢条斯理道:“阮小娘子根本就不是你未过门的娘子,成了亲的分明是你的阿姐和她的阿兄。”

江不辞停住脚步,蹙着眉看向他。

人脉可真是个好东西,就这几日功夫,都打听得这么详细。

张必先见他停下来,愈加得意:“我阿兄已带着厚礼去了常渡村,等我娶了阮小娘子,一定会叫你来喝喜酒的。”

江不辞听完眼皮就跳了跳,他不是那种轻而易举就被激怒的人,可还是没忍住瞪了张必先一眼:“说完了吗,阮小娘子不会喜欢你这种人,一点不顾及她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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