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降屋里这张窄榻床,平日里自己躺着还算富裕,如今多了个哪里都比他大出一号的李修然,便很不够看了。
两个小男孩侧躺着挤在一处,头挨着头,肩碰着肩,呼吸可闻。
林霜降无声叹了口气,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孩劝道:“二哥儿,你还是回去吧。”
放着大房子不住,何苦要来与他挤小床呢?
“不要。”李修然态度坚决地摇了摇头。
多亏这张小床,他和林霜降比从前挨得更近了。
他喜欢小床!
知道劝他也是无果,林霜降不再多说,放轻了声音道:“我给二哥儿做了蛋黄酥,回油一晚味道正好,明日二哥儿吃了就不生气了好不好?”
他到底比李修然心理年龄大了几岁,闹这么一出,多少能猜出李修然生气的原因除了护食还有别的,可能是觉得好朋友之位易主,心中不快,这才闹起脾气。
林霜降摇摇头,心想果然还是小孩子。
其实李修然已经不生气了。
方才进门之前,他先在屋头听了半晌,将林霜降“这是给二哥儿留的”那番陈词全都听了去,便知林霜降也在想着他,也想与他和好。
那几只预备着要留给他的蛋黄酥李修然也瞅见了,金黄酥皮,饱满圆润,离老远都能闻见那股甜润醇香的味道,比给那小童的糕饼精巧得不只一星半点。
从吃食方面就能看出来,他在林霜降心中比那小童重要得多。
李修然放下心来。
他果然还是林霜降最好的朋友,地位无可撼动。
此刻与林霜降躺在同一张床上,感受那具小身子的温热体温,李修然满足极了,之前所有的不快都烟消云散。
于是便得寸进尺起来,带着点撒娇的口吻道:“我想要你身上的寝衣。”
寝衣?
林霜降在黑暗中眨了眨眼。
他身上的寝衣是宋制短褙,棉麻质地,随处可见,唯一不同的是他在上面绣了奶牛猫的花纹。
林霜降上辈子也有件奶牛猫睡衣,穿了好几年,黑白斑块软软贴在身上,每晚都像被只温顺的小猫咪拥着入睡,林霜降穿习惯了,拿到寝衣便不知不觉就把记忆里的纹样绣了上去。
李修然是也喜欢奶牛猫吗?
宋朝有没有奶牛猫,林霜降不知道,他还没见过。
但缝一件也不是难事。
“好呀。”林霜降有些困,声音比平常更软地说,“二哥儿若是喜欢,我给你缝一件就是了。”
李修然高兴地点点头。
他想要件和林霜降一样的寝衣,这想法并非兴起于一时,他总觉得和林霜降穿上相同的衣裳,就能和他拥有一种与别人都不同的、独一无二的连结。
这念头令他兴奋。
只是兴奋了没一会儿,李修然忽然想到件非常重要的事,看林霜降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怕他下一刻就要睡过去,忙凑到他耳边提醒。
“你不许给那个小童做寝衣!”只能给他做。
林霜降闭着眼睛点点头:“没有人会像你一样提出这种要求的。”
明明是句有些僭越的话,但不知为何,李修然听了却很高兴。
黑暗中,他侧身躺着,两条小胳膊都搂着林霜降,林霜降半张小脸陷在枕头里,奶牛猫寝衣领子蹭着李修然下巴,手上还松松攥着他一缕头发。
月光漏进来,照见两个孩子睡得香甜。
转天一早,李修然便去尝了蛋黄酥。
经过一夜回油,蛋黄酥皮依然酥脆,内里却被油脂浸润得更绵柔了,一口下去,细糯的豆沙甜香油润,咸蛋黄松沙得很,一咬就沙沙地散开,咸香可口。
最特别是要属里面的麻薯,软糯带弹,柔滑得像含了口化开的蜜糖。
李修然不是没吃过好东西,却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小吃,酥糯绵沙,甜咸兼具,口感丰富,吃完了,唇齿间那股子甜咸酥香仍然久久不散。
想到这样好吃的新奇小点是林霜降特意为他准备的,李修然生理心理都得到了双重满足,将那几只蛋黄酥吃得渣都没剩。
其实林霜降最开始本想做薯片,味道咸香又脆感十足的炸土豆片,堪称居家必备小零食,可惜宋时土豆还未传入华夏,这才做起蛋黄酥。
好在李修然也很喜欢蛋黄酥。
或者说,林霜降做的吃食他就没有不喜欢的。
蛋黄酥的油润香气还没散尽,李修然这一晚宿在仆役院的消息便炸开了。
李游正在书院处理政事,听完管事禀报,将手中朱笔缓缓搁回笔山,头疼地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这小子……真是一天都不让人安生。
管事小心翼翼地问他该如何处理此事。
李游思忖许久才道:“你去把西院那间空着的厢房收拾出来吧。”
李修然的脾性他最清楚,此番在仆役房宿过,定然还会有第二回、第三回,既拦不住,便让他宿得舒坦些,给那孩子换间敞亮屋子,如此既全了面子,也堵了旁人的嘴。
再者,这小厨童为大厨房出了那样多的力,且若没有他,家里那小魔王哪里肯乖乖进学?
那孩子很担得起这样的赏。
***
对于搬新房这件事,最高兴的人要属瑛氏。
自打住进这间明窗净几的厢房,原先那几个仗着进府时间长,眼睛恨不得长在头顶的嬷嬷妈妈,一改先前对她的散漫态度,亲亲热热挽着她胳膊叫瑛姐姐。
之前道贺了不说,今日还亲自送来贺礼。
“给瑛姐姐道喜了,主君体恤,赏了这么好的屋子,这可真是天大的福气,往后姐姐和霜哥儿都能享福了!”
“是呀,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体面!满汴京城去问问,哪有第二个人有这样的待遇?”
瑛氏被这几人越夸越美,用帕子掩着唇笑道:“哎呀,其实这都是我们家霜哥儿的功劳,我不过就是跟着沾沾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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