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没了束缚,时宁带着露珠四处瞧瞧,白马寺香火旺盛,平日里的来拜佛的便多,今日是观音菩萨生辰,也就更多了。时宁好不容易寻了个清闲的空地躲清静,呆在那死气沉沉的东宫里,她自己都要生病了。
两人刚爬上高处,却听见身后传来说话声。
“姑娘,再等等吧,傅家公子说了会来的。”
“我今日心慌得很,万一爹娘寻不到我怎么办......”
“奴婢叫了紫月发信号,眼下老爷还没走呢,姑娘你且耐心等等吧,日后想见傅公子可就难了。”
墙角听得正热闹,忽地脚下一滑踩松了泥土,时宁瞬间狼狈地摔在地上。
“啊!”
“谁!谁在哪里!”
“还不快出来!”
时宁揉着摔疼的屁股,一手由露珠搀扶着起身,缓缓从枫树后走出,一脸歉意,“那个,我刚好路过,无意打扰无意打扰。露珠,走!快走!”说罢,她赶紧抓着露珠的手,想要尽快逃离现场,谁知自己的脚实在不争气,一瘸一瘸地走不快。
眼前的少女皱着眉头,身旁的侍女上前一步拦住她们,“哪来的不长眼的东西,还不给我家姑娘道歉!”
露珠听罢也不甘示弱,“你可知我家......”
“露珠!”时宁突然一声打断她的话,忍痛转过身,“姑娘实在抱歉,我们无意路过此处,若是扰了你们,我愿意道歉。”说罢,她郑重地躬了躬身。
眼前出宫,还是不要惹是生非。况且此女穿着虽简单,但布料却是上好的蜀锦,想来身份也不一般。
那侍女瞪了时宁一眼,后退一步到自家姑娘身边,“哼,我家姑娘可是崔将军之女,是有功之臣,你个平民百姓见到还不行大礼!”
崔将军之女?
崔将军之女!
眼下当朝还有何人姓崔?这难不成就是嬷嬷口中太子的心上人镇国将军之女崔般容!
时宁顿了顿,目光看着眼前清秀的少女,远山眉含情目,肌如白雪,春桃拂面,五官如精心雕琢一般,美得让人挪不开眼。一身白青色的长裾,腰间粉色腰带衬得身段极秒。
“怎么样吓到了吧?还不快快行礼?”
“平民拜见崔姑娘。”时宁微微躬身,她也想行了大礼,奈何这脚实在下不去。
“你这怎么行的礼!你这......”
崔般容摇摇头,“圆儿,罢了,快些过来。”
时宁见她没再多说,赶紧让露珠扶着自己离开此处。
“姑娘,真是,什么将军之女,难不成还有你太子妃大?”露珠一边抱不平,一边扶着她下山,“何不让我告诉她们,到时候吓死她!”
时宁叹了口气,“我们本是来白马寺思过,还是不要惹是生非,人多口杂,万一传到宫中,指不定又要受到牵连。还是先回禅房吧,想必也布置好了。”
两人寻寻觅觅,终是被一个小和尚带到了外来客人的禅房。房中布置简单,两张床,两个蒲团,一个桌案,便再无其他,倒是时宁带过来的行囊,堆满了一个墙角。
简单地为脚伤上了些跌打损伤的药膏,没一会儿便消了肿,只是走路还有些跛,其他都没什么大碍。
时宁靠在木窗上,看着寺中的人群渐渐散去,“露珠,估摸着时间娘娘也快回宫了,扶我去送送。”
露珠点点头,将她扶到外面。
时宁穿过几处院落,在一间偏僻的院子,忽见裕贵妃身边的顾嬷嬷守在院外,她四处张望似乎在等什么人。
她闪身走在古树后,却见台阶下转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竟是余淑婉!
时宁屏住呼吸朝后撤了半步,将自己完全隐在古树后。今日十五,余淑婉来白马寺上香并不稀奇,可她为何要来寻裕贵妃?按理说她与父亲成亲之时,裕贵妃早已进宫,两人关系并非这般密切。
莫非……二人早有勾连?
时宁心中一咯噔,思绪也早已飘到了天边,若是这样,那一切都联系起来了,她无故被带回沈家,又无故嫁入东宫,其中都有二人的手笔,只是……不知父亲有没有参与……
那阿娘的死,也变得更蹊跷了。
“姑娘,我们还去吗?”露珠见她面色苍白,忍不住问道。
时宁喘着粗气,“不去了,我想回去睡会儿。”
原来她从始至终就是一颗棋子,余淑婉舍不得让自己亲生女儿来做这把刀,才选择了她。
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天已渐渐发黑,四周也变得格外宁静,静得可怕。
刚推开门,便听见屋旁传来声音,“你就是宫中来的贵人?”
迎面而来的是一个中年妇女,穿着一身道服,头发也盘在脑后,带着一个尼姑帽。
时宁勉强一笑,“师傅言重了,我不是贵人。”
中年妇女微微躬身,“贫道法号雁净,日后便是贫道负责贵人的这十日修行。”
“是,雁净师傅。”
雁净微微一笑,“贵人先随贫道去用膳吧。”
时宁点点头,跟着雁净绕过几条小道,来到了一处类似于四合院的地方。
“这白马寺分前山和后山,前山便是贵人白日所见之处,供大家烧香拜佛,也是寺中僧人的住处,后山则是尼姑庵,供姑子们的衣食住行之处,白日里少见有其他僧人。”雁净一边给她介绍,一边领她进入用膳的地方。
时宁刚入内,角落处的一桌姑子便窃窃私语起来,声音不大不小,但时宁刚好能听见。
“听说了嘛,这位在宫中不三不四,才引来我们白马寺的。”
“啊!”
“这等肮脏之人怎么能来神佛重地?”
“就是,女子守德,如此之人怎配来此处!”
“要不然说是宫中来的贵人呢……哎小声些,她朝这边看了……”
“这等人我们还怕她不成?真是笑话!”
晚间山中风大,吹得窗户哗哗作响。
时宁目不转睛地盯着说话的那个姑子,一直盯着一直盯着,终于那个姑子闭了嘴。
见众人没了声响,时宁这才寻个角落的位置,与露珠一起用膳。
晚膳是半碗青菜粥和野菜,还有半个黄馒头。显而易见,这是被人针对了,其他姑子都是满满一碗粥,和两个馒头,分到时宁这儿,两个人反倒少了许多。
她也没有吱声,默不作声地将面前的食物吃完,便早早回了屋。
露珠正收拾着东西,刚将带来的棉被铺上床,就听见一个刺耳的女声嚷道:“开门,快开门!”
两人对视一眼,时宁还是去开了门。
“师傅可有事?”
那姑子依旧一身灰白道服,虽是与方才那师傅穿的同样衣衫,但面色却阴沉得骇人。她斜睨时宁一眼,探头朝屋内张望,冷嘲道:“山中寒气侵骨,自然比得不京城,垫再多棉被也是徒劳。”说罢,她将手中的东西往前一递,“这是一册佛经,你切抄下,明日清晨交还与贫道。”
时宁看着她手中的佛经,迟迟没有接手,“师傅是说明日一早?那岂不是我还要点灯抄写?”
姑子冷眼回应,“何时抄写是贵人的事,明日清晨贫道只负责验收。”
时宁倒吸一口冷气,这白云寺的规矩竟比东宫还森严几分。
“还未请教师傅法号?”
“贫道无静。”姑子答得生硬。
时宁福了福身,“是,无静师傅。师傅可还有其他吩咐?”
无静紧绷的下颚线动了动,终是转身离去。
待门闩落下,露珠皱眉看着这本佛经,一把抓起不耐地扔到案上,“这些姑子莫不是专程来磋磨人的!”见时宁捧着经书发怔,又急道,“姑娘怎不推辞?你自幼在田埂间长大,连笔都……”
“我自然知晓。”时宁摩挲着纸页上晕开的墨迹,苦笑道,“可你方才也瞧见了,这位无静师傅,像是能容人说不的么?”
露珠急得在屋中来回踱步,“那如何是好?这才抄也不是不抄也不是。”
烛光将她身影拉得忽长忽短,印在斑驳的墙上,像是不安的征兆。
“罢了,抄吧,照着葫芦画瓢我还是会的,丑就丑些!”时宁一屁股坐在蒲团上,“阿弥陀佛!菩萨勿怪,小女无意冒犯!”
“露珠,赶紧替我研墨!”
这下好了,弥补了幼时没写过字的遗憾。
夜露深重,一直忙到深夜,露珠都困晕了过去。突然,烛芯爆了个灯花,惊得露珠一个激灵,她揉着酸痛的脖颈,才发觉自己趴在案上睡了好长一会儿。
“姑娘……”她慌忙起身,见时宁仍坐在蒲团上,手腕悬空,一笔一画写得极慢。昏黄的烛光下,依稀可见她鼻尖沁出的细密汗珠。
时宁抬起头,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我也快完了,你替我再研点墨便睡吧。”
露珠叹了口气,心疼道:“姑娘,我替你写会儿吧。”
“那你写一页,我休息一会儿。”
露珠赶紧点点头,“这些姑子真是为难人!此事让殿下知道一定要来讨个说法!”
时宁苦笑一声,“他就算知晓也未必能来要说法,罢了,管好自己即可。”
露珠还想再说,时宁敲了敲她的头,“好露珠你可专心些!”
两人忙活到鸡鸣,天色依旧昏沉。时宁手腕胀痛得不行,露珠边哭边给她揉,本想打来热水热敷一会儿,谁知这般早的天根本找不到人。
刚睡下没一会儿,天边也泛起了青白,门外传来几声短促而有力的敲门声。
“贵人,早膳时间到了。”
时宁猛地惊醒,勉强撑开苦涩的眼睛,筋疲力尽地起床,见门外还有个身影在晃动。她推开一丝房门,屋外站着雁净与无静两位师傅。
雁净手持食盒立在阶下,无静则像一尊石像般堵在门前,道袍上还沾着清晨的露珠。
“经书。”无静直接伸手。
时宁将门缝又掩回半寸,嗓音里还带着未醒的绵软,“劳烦师傅们先行用膳,我梳洗后自会……”
“鸡鸣时便该交的。”无静突然抵住门板,力道大得惊人,“莫不是贵人根本没抄?”
时宁呼吸一滞,昨夜那些歪扭的字迹在脑中闪回。她忽然松开抵门的手,转身时衣袖带起一阵风。
“师傅急什么?”她从案上取出经卷,指尖在微微发抖,转身却绽出个明艳的笑,“自然是写了。”
无静一把抓过经书,手指急急翻动纸页。
凌乱的字迹出现在眼前,无静似乎也没想到宫中贵人的字竟是这副模样,她不禁嗔怪一声,随手扔到雁净手中。
时宁勉强一笑,赶紧进了屋。待到她洗漱完毕再出来时,门外已经没了两人的身影。
她与露珠沿着昨日的路上山,到达斋房之时,天空有些微微飘着雨滴。
依旧是与昨日相同的场景,众人已经开始用膳,时宁进去之时,所有目光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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