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陈塘往事
随着“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时。
簌雪拥着被子，靠在床头，听见动静，挣扎着起身，目光惊惶。
门口拂过一片墨绿衣角。
进来的是殷夫人。
她独自一人，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
“小雪，感觉可好些了？”
殷夫人将药碗放在床边的小几上，在榻沿坐下，声音轻柔。
簌雪没有去碰那碗药，只是紧紧地盯着殷夫人，指尖揪紧了被面，声音因虚弱而微微发颤：
“夫人……为什么？你们为何要派人抓我？那些罪名……勾结妖邪，窥探天机，我从未做过！我、我只是想离开而已。”
她满是困惑和委屈。
李靖的翻脸无情，她深有体会，甚至可以说对她而言毫无情分可言。
殷夫人看着她脸色苍白，心头像被针扎了一下。
她伸出手，想拍拍簌雪的手背以示安抚，却被簌雪下意识地缩手躲开。
殷夫人的手僵在半空，慢慢收回。
她叹了口气，语气更加柔和：“小雪，委屈你了。将军他有他的考量。眼下局势复杂，你且安心在府里住下，待些时日，或许……”
“待些时日？”
簌雪打断她，眼中湿润，唇瓣轻抿：
“夫人，实不相瞒，我之前留在府中，是因为答应了汤灵，要设法劝阻哪吒，莫要对敖丙下杀手，徒增杀孽。”
她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无尽的苦涩：“可我终究没能拦住他，汤灵所托，我没有做到。如今，她已不在了，敖丙已死，我还有什么理由继续留在这里？”
她抬起泪眼，看向殷夫人，语气带着哀求：“夫人，让我走吧，求您了。”
“走？你要去哪里？”
殷夫人问，眼神里带着些许的怜悯。
“……回家。”
簌雪垂下眼睫，吐出这两个字，声音极轻。
这个借口令她嗤之以鼻，东海龙宫早已不是她的家，与敖广恩断义绝之言犹在耳边。
可她不想再做无谓的解释。
殷夫人沉默了片刻。
其实簌雪同敖广父子割席一事，她已经知晓。
那日哪吒打入东海，眼见敖丙被抽筋扒皮，敖广被打成重伤，敖孪知自己避无可避，只能示弱求饶，将所有恶事全部推到敖丙头上，可哪吒好似不为所动，枪尖指向他，仍要向他清算，敖孪被逼急了，便绞尽脑汁将一切对自己有利的事一股脑说出，其中就包括数日前，簌雪孤身一人闯入龙宫，同他们父子恩断义绝。
哪吒回府后，李靖要再将簌雪抓回，助他炼化混沌之力。
这次哪吒没有犹豫，拒绝的干脆。
李靖自然不会同意，当即下令抓捕簌雪。
哪吒见父亲一意孤行，转身便上了乾元山，说是修行，目的显而易见。
这父子俩，谁也不肯让步，谁也不会如了对方愿。
但哪吒离开前，将此事告知了母亲，只想若簌雪真的被抓回，要请母亲照顾担待些。
不过只要他一日不回陈塘，李靖的目的便一日达不成。
这是他的反抗。
殷夫人眼看着簌雪强撑倔强，心中更是不忍。
然而，李靖的嘱托如同巨石压在她心头。
“小雪，”殷夫人再次开口，声音里带上了恳求：“再留一些时日，好不好？就一些时日。”
“为什么？”
簌雪猛地抬头，情绪激动起来：“夫人，您告诉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何这样不明不白地拘着我，让我日夜担惊受怕？我究竟……还有什么值得你们如此大动干戈？”
殷夫人被她的连番追问，身子后倾，脑中闪过李靖的叮嘱。
——“绝不可让她知此谋划！否则哪吒便受制于她，再无转圜余地！”
手心冒出冷汗，一边是关乎“大局”的冷酷算计，一边是眼前女孩绝望的质问，无辜的神情令人动容。
挣扎在她心中翻涌。
殷夫人闭上眼睛，声音低哑：“小雪，吒儿他身负天命，需助西岐伐纣。可他体内源自混沌灵珠的力量，至今未能完全炼化稳固，此站凶险万分，需他全力以赴。”
簌雪怔住，这个理由她隐约猜到，却没想到会从殷夫人口中如此直白地说出。
“原本有汤灵那孩子的灵气相助调和，后又指望……”
殷夫人艰难地顿了顿，还是继续道“……指望‘潮汐之泪’相助炼化。可如今汤灵已逝，便只有‘潮汐之泪’……”
“夫人不必说了。”
簌雪的声音冷了下来，那点因为殷夫人语气恳切而生出的恻隐之心，瞬间消失。
原来还是为了这个。
“潮汐之泪，需鲛人于极喜或极悲之时，情动于衷，方可得。”
她一字一句，清晰说道：“如今我对哪吒，无爱亦无恨。对这世间种种，也无甚悲喜可言。这样的我，如何落得下你们想要的眼泪？”
她掀开被子，不顾身体虚弱，双腿无力，依旧挣扎着想要下床：“夫人，放过我吧。我对你们而言，早已无用，让我走吧。”
“小雪，你身子还虚着！”殷夫人慌忙起身想要按住她。
“留在这里又如何？”
簌雪躲开她的手，脚刚沾地，便是一阵剧烈的眩晕，眼前发黑，元灵处那阵阵灼烧感再次猛烈反扑，疼得她闷哼一声，额角瞬间布满冷汗。
她强撑着，摇摇晃晃向外挪了两步，模样执拗，低声喃喃：“我父亲如此，你们李家亦是如此……从始至终，我不过是一件用得着时便算计，用不着时便丢弃的东西，我受够了！”
话音未落，虚脱和剧痛同时袭来，她腿一软，整个人向前栽倒，重重摔在冰凉的地面上。
“小雪！”
殷夫人惊叫着扑过去，扶起她，触手一片冰凉汗珠：
“你别激动！你不能激动！你要为你自己想想，为……为你腹中的孩子想想。”
簌雪猛地抬头。
她在说什么？
每一个字她都识得，为何连在一块儿，她竟听不懂了？
簌雪觉得自己无法思考。
但是又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
撑在地面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她瘫软在殷夫人怀里。
“孩……子？”
她重复着这两个字，嘴唇翕动，却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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