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见东方涨白,朝雾漙漙,晨风已顺窗而入,风中掺杂着湿意惊动一庭花影摇曳。

软塌紧贴与望月阁空窗,被风打湿的花咔哒一声掉了进来,落在常桉的裙边,连带着几片幽绿的叶子做点缀。

她侧躺于榻上,枕着一截手臂。

似是怕其突然将手抽走,她还死死攥着那人的袖子,扶着上臂。

那人头发蓬乱,挽发的那柄簪子早已不知去了何处。

他伏于榻边,扭着脖颈,酸胀感引得他吃痛出声,可被常桉枕着的左臂却是丝毫不敢动。

听着外面的洒扫声,他望了眼自横披窗透出的斑驳晨光,猜到已是过了辰时。

紧着,梁闻野忽又记起什么,回身扫了眼满地狼藉。

那长匣一半搭在木阶上一半杵在地上,里面那杆名为朝雪的枪彼时也刺穿了昨日支起的木桌上。

那木桌算不得薄,却被硬生生戳出一个大洞来。

朝雪被卡在木桌上,投进阁内的晨光打在上面,使其熠熠生辉。

矮桌上的茶具散落一地,碎的碎,丢的丢,根本寻不全了。

好在那枚插针被梁闻野眼疾手快收了,不然非要伤到不可。

砰砰——

那是叩门声

梁闻野抬手按了按发紧的眼睛,回头放低了声道:“进来吧……”

李穗宁单手推门,另一只手中托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醒酒汤。

昨夜,常骁走后李穗宁忙赶到望月阁,就见着常桉已枕着李予的小臂沉沉睡下。

怕扰了常桉睡意,这满地狼藉也便没收拾。

照梁闻野的话,她命厨房煮了醒酒汤送来。

她躬身将醒酒汤搁到桌上,眼睛盯着常桉,温声道:“过会儿丹娘若是醒了,这醒酒汤凉了的话,你再叫我。”

梁闻野回眸探了眼常桉,点头应下。

李穗宁仍有些放心不下地驻足回眺一眼,这才离开。

方才灌进来的风有些凉。

瞧着常桉仅被棉衾遮住一半的身子,梁闻野僵住半臂,奋起抬身捏住棉衾衣角往常桉的怀里掖了掖。

却不想这手刚掖了两下,落于床头的长发就被猛地攥紧,卧于榻上的常桉也随之惊起。

梁闻野呆望着她手中攥了一把头发怒视着自己。

常桉半眯着眼睛错愕问道:“李予?你怎么在这儿啊?”

语调中带着些疲惫的气音。

梁闻野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被常桉啪的一声打落。

“你做什么?!”常桉的眼瞪大了些,眉梢微沉下。

梁闻野不语只是一味地将自己的头发从她的手中抽出。

感受到掌心丝丝缕缕地剥离感,她垂眸看过去,慌乱松手,面露歉意,“抱歉……”

“无妨……”梁闻野捋了捋自己被常桉攥乱的头发,唇角略弯。

这一慌不要紧,一阵刺痛卷了上来,刹那间天旋地转,推着她欲倒在榻上。

梁闻野顾不得自己,手臂上的酥麻还未褪去便一把扶住了头疼欲裂的常桉。

这股突如其来的疼痛使常桉倒抽了口冷气,纤眉紧皱。

像是一把铁针猛地扎上了后脑。

她扶额慢叹,瞅见了滚到榻前的一只豁口瓷杯,忆起些昨夜的事。

然忍着痛意抬头。

“我……我都干什么了?”常桉嗫嚅道。

“没什么……”梁闻野虚掩回着。

睨到常桉面色忽而沉冷,他虚张声势地拖长了声调,又道:“哎呀……真没做什么,就是在屋里耍了一通长枪,别的什么都没干。”

“真的?”

他被常桉盯得心虚,但仍目光坚定地点了头。

“那你这头发?”常桉抬眸望向他似鸟窝般蓬乱的头发。

他敛声指着自己的脑袋,双唇蠕动,吞吞吐吐道:“我……这不是睡地下了嘛,乱滚,滚出来的。”

常桉缓了口气,又欲深问,却遭其打断。

“将军先把醒酒汤喝了吧。”梁闻野端着那碗还未凉透的醒酒汤,果断递了上去。

瓷碗触唇吓得常桉后仰,刺痛再次袭来。

见状,梁闻野忙倒手,扶住了常桉的头。

脑袋稳住后,刺痛也化了些。

常桉用掌边砸了砸额,从他手中接过醒酒汤,悔道:“我再也不喝酒了。”

她双手捧着瓷碗,咕咚咕咚将那满满一碗醒酒汤喝了个干净,不拘小节地挥袖一擦,唇角汤渍在袖口浸开。

“那酒喝着跟甜汤似的,没想到劲儿这么大,一口就醉了。”常桉嘀咕着,俯身将汤碗搁回桌上。

梁闻野:“这料子挺贵吧……”

常桉抬袖看了下,“你说这个?这无妨啊,我上朝衣衫都我父亲出钱。”

空窗外溜进来的风让常桉清醒了些,她揉了揉肩,“你回去将自己收拾一下,过会儿跟我出去一趟。”

“好。”梁闻野忧虑留眸,应下退去。

未明说,他也知常桉是为昨日之事。

万惊桃所居村子距丹园足足得两个时辰的车程,骑马定是可快些,但又顾忌梁闻野,只得叫人套了辆车。

常桉换了身轻便的衣裳,长发冠束,随着动作起伏。

她驾马随车慢行,鸣夏于边上看不惯道:“将军一定得带着他吗?将他锁在园里,或是绑在树上不都行吗?”

闻声,她偏身看着随车曳的帘子,道:“我不放心。”

“他又不是孩子……有什么不放心的?”鸣夏不解。

常桉笑着,轻夹马腹,来到车夫旁叮嘱了两句,随即行进速度便快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常桉许鸣夏于村头守马看车。

鸣夏虽心有不愿,但还是得令守在村头。

村子里人不少,大多都以酿酒为生。

拂面而过的风里少说掺了数十种酒香。

常桉未带梁闻野去往万惊桃的院子,而是寻着昨日兰施留的话去了一处偏出村子的小院。

万惊桃将叶三秋安置在了此处,平日里叶三秋也会帮着炒曲。

这里距村子百十米,没入林中。

偶惊起的几声啼鸣,让人神色畅然。

“方才你也听了那篇叶先生写的文章,你怎么想?”常桉踏过石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听完全篇的梁闻野久久未语。

他脚下的步子重了,踩过的枯草更碎了。

“伪杖莫如信,敛万也之财……”他被气得发笑。

大荀除许官宦女眷入宫为官外,特允女子参加科举,入朝为官。

梁闻野前几世都未经得此事,霎时心乱如麻,给不出应对的法子。

眼下也无捷径可走,只得一步步查下去。

“先问清楚,再去那客栈瞧瞧。”他定神道。

见梁闻野未有推辞之意,常桉默下。

她方才还想着若是梁闻野不应此事,她便将以其性命威胁,不想对面倒是个识趣儿的人。

究竟是出于真心,或是单纯怕死……她都不予深究。

笑意已至眼底,常桉抬手怕了拍梁闻野的肩,语重深长道:“那便麻烦先生了?”

“在其任,谋其事。”梁闻野含笑。

不知不觉,两人就已到了万惊桃租下的院子。

里面忙碌声四起,酒香醇厚氤氲。

同被酒香浸透的门,却没了那树玉兰花。

常桉叩门。

出了那被拒之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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