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晴方殿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长阳宫的人一定知道刘玠回到晴方殿,却没有贸然再来打扰。就连萧承珽,也没有再来过晴方殿一次。

宫女们丝毫没有感受到东宫阴云密布的压抑氛围,如往常在游廊上偷懒嬉戏。刘玠看着她们跑来跑去,心情格外平静,悄悄与连翘调头,不愿破坏这仅存的一丝天真。

“这桶里的鱼你哪里得来的?不会是从河里抓来的吧。”

“我哪儿敢呀。是我们从井里捞上来的,大伙儿都抢着养呢。你瞅瞅,这几条可是锦鲤!贵着呢!”

“还真是,好漂亮的鱼啊……”

刘玠停下脚步,继续听她们说下去。

“可是井里怎么会有鱼?不会是有人故意扔下去的吧?”

“我听宫里的姑姑说过,这口井里的水其实是从静寒潭流过来的。静寒潭之前不是出了怪事么,兴许这几条鱼运气好,游到咱们这里死里逃生了呢?”

“这么走运!那这几条鱼岂不是很灵?姐姐,你分我一条养吧!”

“我也要我也要!”

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刘玠陷入沉思。眺望着远处云山雾罩的屋脊,眉宇间忽然舒展开来。

“好一个死里逃生。”

连翘不知她为何如此欣赏这些鱼,只一起附和:“是呀。那静寒潭潭水都发臭了,听说宫人们已经把那里的水抽干了,准备重新引水填进去呢。”

“是么。”她忍不住惊叹,“那这口井还真是妙,泥而不滓,却又给这几条鱼留下一线生机……”

“我觉得那宫女未必说的就是真的,说不定就是有人故意恶作剧。”

她打断连翘,意味深长一笑:“众口铄黄金。假的也好真的也罢,只要有人相信它,那它就会变成无法撼动的真相……”

日头稍过,政事已处理完,萧承珽到长阳宫探慰太上皇病情。萧知远躬身在侧,魏皇后原就体弱,加之连日疲惫,已被萧知远遣回。萧承珽一进来,萧遂的脸色就好了许多。

“近日前朝可有什么难处?”

也许是萧承珽的心不在焉引起了萧遂的主意,他摇摇头:“无事。只是一想到平日里,皇祖父和父皇要承担这么多冗杂的事务,就愈发觉得,这个一家之主不好当。”

“你还年轻,这些事得慢慢来。”萧遂微露赞许之意,细细观察着萧承珽的神情。萧知远亦关心道:“若是累了,就早些回东宫去吧。”

“是,儿臣见过母后就回去。”

离开长阳宫,萧承珽又去探望魏皇后。还没说几句话,鸾凤殿就有人慌慌张张来报:“启禀皇后殿下,太子殿下,刘良娣她……她……”

许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萧承珽的心被猛地揪紧:“刘良娣怎么了?”

“刚才东宫的人来说,良娣一时失足落井溺水,已经香消玉殒了!”

萧承珽险些站不住身子,魏皇后拉着他赶紧奔去晴方殿。

远远地,就听到东宫里哭声震天。越过人墙,寝殿内,一抹芳魂已经断了气,任由连翘如何呼喊,都不再睁开眼睛。

“良娣!”

宁华得了消息,也在晴方殿哭哑了嗓。萧承珽魂不附体地去握她,眼见着那青葱玉指从他的手心无力地滑落,散在榻前。

“怎么会这样……阿姐,良娣她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宁华摇摇头:“我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躺在这里了……明明昨天还好好的,为何会突然溺水?”

“都是奴婢的错!”连翘在身后重重跪下,将额头磕出淤青,“今天早上,良娣听说晴方殿后院的井里突然出现了好多锦鲤,就与宫人们一起去看个新鲜。良娣想把那几条鱼捞上来养在自己寝殿里,谁知道失足掉到井里去了。没想到那井那么深,大伙儿合力把她救出来的时候,良娣就已经不行了……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有及时阻止良娣!本来良娣就怕水,她肯定害怕极了……”

“来人!把那口井给我封了!!还有,是谁告诉良娣此事的!所有陪良娣捞鱼的,统统拉出去杖毙!”

“承珽……”萧承珽发疯似地问罪,魏皇后屈膝捧着他的脸,“事到如今,做这些也没办法让良娣活过来,她的身子还湿淋淋的,你忍心让她就这样狼狈?身为东宫良娣,就算走也要走得体面和有尊严……”

萧承珽未听进去她的话,捶胸顿足得自言自语:“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那样对待她,因为赌气这么多天都没有再来见她,倘若由我陪着她,她就不会因为无聊去看什么鱼,是我……是我害死了她!”

魏皇后见他如此悲痛,十分忧心,虽然对刘玠也有惋惜,可对自己的亲生儿子显然更为关注。萧承珽甩开她的手,趴在刘玠跟前,一遍一遍抚摸她冰冷的脸。

他看得出来,自从她嫁进东宫,从未对他展露真心的欢颜。这张樱桃小口,也从未认真地唤他一声郎君。但他总以为来日方长,只要耐心感化,总有一天她会回心转意。皇室之爱与民间本就有区别,娇贵的花需要以真情真意长久相护,只要他等得够久,他相信,这朵花终归为他盛放于重垣迭锁的禁地之上。

只是现在,嘴唇如同枯萎的花瓣,纷然褪色。这朵花,永远不会再为他开放了。萧承珽怅然若失,但他又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既没有得到过,何谈失去?他为自这个虚假的郎君头衔而感到可笑。

“太子良娣刘氏,秉性淑慎,克贤内则,可追封为太子妃。承珽,明日,我便同你父皇去与太上皇谏言。”

萧承珽站起身,不知道在想什么,两眼放空道:“你们,替太子妃好好收拾一下……”

两旁的宫女闻声上前,准备替她擦拭更衣。魏皇后安慰萧承珽说:“这几日就不要去上朝了,去母后宫里住几天吧。”

“母后不必担心我。”萧承珽勉强地行了个礼,此种情况之下,是从小刻进骨子里的教养在支撑着他,“朝政不可废,儿臣身肩重任,岂能为儿女私情辜负皇祖父和父皇的期望?鸾凤殿我不想去,我要住在这晴方殿里,为太子妃料理后事。”

魏皇后自知无法阻拦他,看着他缓缓走出去。

“救命!”

萧承珽方才迈下台阶,听见里屋打碎了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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