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两人全然不顾帐内快要气死的香缤夫人和一众各怀心事的夫人美人径直走了。

直到出了帐子很远,阿如还能听到香缤夫人歇斯底里地砸东西怒骂的声音。

背过人便不用再装了,阿如挣了两下,蹙眉喊:“放我下来!”

答伏尔不理,阿如索性不挣扎了,问他:“你戏演得可过瘾?平白拿我当抢使,我看她恨不得吃了我。”

“也要能吃得下……”答伏尔笑笑,“你这样的,浑身是刺,怎么吃?”

阿如被惹恼了,踢着腿就是不愿被他抱着:“浑身是刺你还不放我下来!”

答伏尔无奈,吹一声响亮的哨音,一只遒劲有力的猎鹰便直勾勾冲过来,吓得阿如忙缩进答伏尔怀里,还不忘捂上眼睛。

可等了半天也没动静。

这鹰难道不是冲自己来的?

自手指缝里露出半只眼睛,阿如看向蹲在答伏尔肩头那只半人高瞪一双圆溜溜眼睛看她的猎鹰,惊喜地说:“这么大的鹰,好威风呀!”

答伏迩一笑,笑她竟如小孩子一般心境,好哄得紧。

王帐到底气派非凡,其实已经不能算帐篷了,四周都学周人夯土为壁,只有顶端保留着帐篷的样式。总开三间,中间以帷幔连通,左面一间是议事的桌案和整面墙那样大的行军图,右面一间单另出来,拿屏风隔了,放着卧榻和生活物品。

“你平时就睡在这?”阿如问“你将我东西搬过来,我睡哪里?”

答伏尔接过外头递进来的新茶,回说:“我这里这样宽敞,你想睡在哪就睡在哪。”

阿如指了行军图下长条几案,故意问:“那里也可吗?”

答伏尔笑笑,自顾自泡茶道:“香缤近几年脾气越发坏了,我若不在,你要少惹她。”

“那你还帮我树敌?”阿如也气鼓鼓地,横眉道,“咱们俩最好说清楚,你要借我打压你那左夫人和她母族的气焰,我懂。可我不能白帮你,我有条件!”

答伏尔啜了一口茶,苦的他蹙眉。

阿如不管,凑过来说:“事成之后,你要放我走。”

“放你走?”答伏尔像是被茶苦得摇头,蹙眉问,“走去哪?你不是大周的公主吗?你爹虽是大周的宁王殿下,婚事却是你们大周皇帝定的,怎么,你是要回大周?”

去哪也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阿如忙打岔:“啊,我……我不喜欢当什么夫人,我喜欢自由自在的,像你的鹰一样。”

“像我的鹰?”答伏尔一腔苦味似乎还未褪尽,仍旧蹙着眉,“你是说夜?它可一点也不自由,要说自由,哪个比得过草原上的风呢?可惜……”

阿如总觉得他话里有话,自昨晚就是,又抓不住那个点在哪,歪头问他:“可惜什么?你错过了风,还是风抛弃了你?”

答伏尔苦笑一声,神情突然严肃起来:“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女人不要太聪明?”

他脸上有许多刀疤,有一条浅浅的甚至自眼皮上划过,更显得那双眼睛凶狠异常。阿如被这样一问,气焰顿时消了一半,缩了缩肩膀说:“我舅舅说女子万不可受情爱摆布,聪慧些没什么坏处。”

这倒也是实话。

答伏尔噗嗤笑出声来:“你舅舅?郭丰?他那草包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本就不以宁王女儿自居,一时竟忘了遮掩,隐约记得宁王妃姓郭,那郭丰,就应当是宁王妃的兄弟了。

见她不说话,答伏尔靠将过来,问:“怎么?自家舅舅也认不得了?还是……”

阿如心思飞转,忙溜墙逃到长条几案那里,辩解道:“我,我们汉人女子,自小养在深闺,不可轻易会见外男,就算是,就算是自家舅舅也不行……”

“哦?”答伏尔明显不信,也跟过去,不依不饶,“既如此,这些话你又是从何处听来的?”

答伏尔本就身量高大,靠近些都觉气势逼人,他又有意施压,阿如顿时乱了方寸:“我,我听他对我母亲讲过……”

这句是实话,陆松鸣确实对他妹妹说过这句话。

阿如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可答伏尔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时间,捏住她手腕上蓄势待发的袖箭,一把便将她压倒在几案上,步步逼问:“那你母亲又是谁?!”

“我母亲……”技巧在绝对力量下根本不值一提,阿如被制得无法动弹,眼中却是满满的不服输,“我母亲,是宁王妃,郭氏!”

答伏尔显然不满意,空一只手掐住阿如脖子:“还要扯谎!”

突如其来的窒息几乎要了阿如的命,可她哪里反抗得过一个如山一般强壮的男人?

绝不能死在这!

阿如脑子嗡嗡响,不忘拼命自救,胡乱摸索间用仅剩那只手摸到头上的簪子,用尽全力扎在答伏尔后脖颈上。

想来是这一下起了作用,答伏尔随即冷静下来,眼中那抹鲜血似的愤怒渐渐淡去,眼神也清明起来。

低头看清身下女子憋得血红却倔强怒睁的眼,手忙脚乱去试阿如的呼吸,嘴里还喃喃喊着:“阿依慕……阿依慕……”

好在还留了半口气在,阿如缓了半天才喘顺了,她明白,答伏尔不会无缘无故对她身份起疑,要对付他这样的枭雄,就得比他更狠。

将那截滴血的簪子抵在自己颈间,阿如哑着嗓子问:“这,这算是交易达成了吗?咳咳,事成以后……放我走……”

答伏尔沉默不应,阿如便就那样躺着,眼都不眨一下,蓄力将簪子锋利的尖刺进了自己的脖颈。

顷刻间血流如注,答伏尔着实没想到她对自己这样狠,忙一把将那簪子打远了,捂着她伤口,扬声唤了一句巴丝玛:“去请铁先生,悄悄的去!”

来的是个怪模怪样的男人,全身上下不露半点皮肤,连脸都盖在一张铁皮面具底下。看上去极孱弱,身量亦不似漠北男人般高大,操着的却是漠北口音。

“脖颈处最是薄弱难医……”面具男人似是伤了嗓子,声音喑哑低沉,“好在狼主及时按住伤口止血,否则神仙也难救。”

原来血不停的流是这样困倦的感觉。阿如只觉自己轻飘飘的,好似在梦里一样,又回到儿时与母亲为伴的小院子里。

阳光那样好,晒得人身上出奇的暖。小小的她就坐在院子里花藤缠绕的秋千架上,任母亲在后面推着自己高高飞起来又快速落下去。

眼前的景物快速掠过,风也从耳边呼啸而过。母亲的笑声那样真切,甚至连推秋千的触感都无比真实。

阿如欢喜极了。

可不知怎么脚下一空,突然就摔下来了。接着耳边“扑通”一声,阿如整个人都掉进冰冷的湖水里。

周身冷得刺骨,阿如怎么努力都上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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