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晚站在潭里,大口喘息。右手依旧僵硬冰冷,她勉强活动着手指,阵阵刺痛传来,似乎骨子里都结满了冰渣。

那纸人身上带有邪气,若是常人触碰轻则大病一场,重则邪气缠身,折损阳寿。好在她的血抵挡了大半,回去烤烤火把这股寒气驱除,应当就无大碍了。

她甩了甩手,唤醒些许知觉,然后才踉跄着挪回岸边。

找到一处相对干燥的背风处,这才把一直背着的薛月放了下来。小姑娘面色难看的不行,也不知是吓的还是累的。林向晚从怀里取出玉梳还给她,轻声道:“这可是你姐姐最喜欢的东西,你可要收好,以后不能随便交给别人了。”

薛月的眼眶一下子红了,抽噎着接过梳子收进怀里,又牵起她满是血渍的手,不住地道歉:“对、对不起。你的手,都怪我……”

林向晚抬手用指关节在她脑门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好了,皮肉伤而已,我没事。”她语气放得轻松,用还算干净的左手袖口,仔细擦去薛月脸颊上混着尘土地泪痕,轻声道:“而且多亏了你,不然还没那么容易找到线索。所以不要哭了,在这等我一会,我去潭边看看。”

薛月吸了吸鼻子,擦干泪水,重重地点头。

林向晚回到潭边,捡起一根木棍,伸进水里把纸人挑了上来。

回到潭边,水面恢复了死寂。林向晚折了一根相对粗直的长树枝,伸进冰凉的水中,摸索片刻,将那只沉底的纸人挑了上来。

纸人软啪啪地挂在棍梢,一动也不动。原本血红的眼睛也没了颜色,只剩两个空洞洞的窟窿。

这东西邪门得很。剪纸为偶,赋之以形,若无精通之人干扰,是没那么容易铸成的。

恰逢此时,一缕黑气自纸人口中涌出,顺着棍子向上攀延,好似一条嗅到血腥味的毒蛇。林向晚手腕一斜,纸人顺着棍子啪唧一声落在地上,在黑气进一步蔓延之前一棍贯穿它的头颅。

一阵滋啦声响起,被刺穿的破口处冒起几缕带着恶臭的青烟,不一会,黑气就变得稀薄,直至彻底消散。

林向晚盯着散去的黑气没有动作,这股气息她很熟悉,和在初见薛月时见到的一模一样。而薛月只去过埋葬薛婉的墓地,她身上的黑气也只有可能是从那里沾染的。如此一来,几乎可以断定,这邪门的纸人与薛婉坟墓被挖,棺材失踪之事,脱不了干系。

至于纸人是如何挖开坟土,抬起棺木……林向晚心中隐约浮现一个古老的传闻。正思索间,一股冰凉细腻的触感忽然覆上她受伤的右手。

裴砚之不知何时悄然来到了她身旁,拎起她地手腕,翻来覆去地瞧,眉宇间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你这手,究竟是什么构造?”

林向晚一惊,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薛月,见小姑娘在树下休息并没有注意这边。便松了口气,压低声音道:“你干什么?神出鬼没的。”

裴砚之恍若未闻,眸光微微上挑,眼中含着的探寻之色更浓,“那纸人邪门得很,寻常人沾上一丝都要倒霉半月,你结结实实揍了它一拳,居然只是阴气入体。”

林向晚略一迟疑:“你懂得倒是不少。”相处这些时日,她可没听说过这位少爷了解道法之事。

裴砚之捏着她手腕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自然松开,语气平淡无波:“漂泊日久,杂七杂八的传闻,总听说过一些。”

“这样啊——”林向晚故意拖长了音调,凑近了些,“那你得跟我讲讲都听过什……”

“姐姐?”

一个怯生生的,带着疑惑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薛月试探的说:“姐姐,你、你在跟谁说话?”

薛月不知何时已站起身,正忐忑不安地望着这边。她方才只见林向晚对着空无一人的身侧低声说着什么,可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啊。一阵凉风吹过,她不由得抱紧了胳膊。

林向晚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是了,薛月看不见裴砚之,自己方才的举动,落在她眼里,岂不是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这孩子不会以为她脑子有问题吧。

林向晚否认:“没什么没什么。”

为保住自己的形象,她拉住薛月就走,顺便转移话题:“此地不宜久留,那纸人虽除,但难保没有其他蹊跷。我们先离开这里!”

薛月被她带着,不由自主地跟上,回头又望了一眼那幽深的潭水和躺在地上的破烂纸人,心有余悸,便也不再多问。

身后,裴砚之站在原地,望着林向晚几乎算得上是“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禁失笑。

这个人,似乎比他最初预想的,还要有趣得多。

#

众人离开了林子,没有在墓地多逗留,就回了镇上。

林向晚因为进入水潭,膝盖以下的衣服都湿透,又冷又重,难受的紧。加上半日未近吃食,体力消耗大,她索性先带着薛月回了纸扎铺。

林向晚让薛月在一楼歇着,自己快步上楼,换了身干净的利落衣裙,又用准备好的烈酒仔细擦洗了右手伤口,一股火辣辣的感觉驱散了部分寒意,手指总算灵活了些。

又就着店里的食材,简单弄了两碗素面,一并端了出来。

热汤面下肚,疲惫感也稍稍退去。林向晚一边慢慢吃着,一边将今日所见在脑中细细梳理。

经此一遭,薛婉遗体失踪一事,绝不可能是什么简单的盗墓或意外。邪气的纸人和失踪的棺材,加上墓地的脚印,三者同时出现,让她想到一种可能性。

前世,她曾听闻一种异闻。若死者命格特殊,或生前积聚极深的怨念愤懑,那么活人抬棺极易被其冲撞。因此,有些懂得门道的人,便会以特殊法门炼制纸人代之。

这便是纸人抬棺。

她曾问过薛月她姐姐的命格,并无特别之处,那么只剩下怨气太重这一种可能。

可这和病逝的死法又冲突了。

林向晚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对一旁吃饱喝足的薛月道:“对于你姐姐去世的原因,你有什么看法吗?”

凭空猜测无济于事。想知道薛婉真正的死因,乃至遗体失踪的真相,终究还得从薛月身上入手,毕竟只有她接触过薛婉。

薛月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头深深低着,“娘说是病,我、我是不信的。但我也、不知姐姐为何会……”

薛月说,她并没有见到姐姐最后一面,所有的一切都是从母亲口中得到的,连下葬也是草草了事。

林向晚沉默地听着,薛婉的死下葬的如此仓促,加上薛家对遗体消失的不作为,很难不让人怀疑,薛家是否在隐瞒什么。

但眼下线索似乎断在这里,墓地的线索追查到纸人便戛然而止,下一步,最好的方向无疑是去薛家内部探探情况。

思及此,林向晚将薛婉身上的疑点,以及自己打算入府查探的想法,简明扼要地告诉了薛月。

可薛月听此犯了难,“不、不行,我家,外人很难进。”

难?

“高门大院,我翻过不少。”林向晚想起上次被黑犬追的经历,也算有经验了,“总有法子。”

“不、不一样的。”薛月声音压得极低,“是、是尚书府。没有帖子或召令,连二门都近不了。”

林向晚动作一顿,抬眼重新打量坐在对面的小姑娘。

之前注意力多在事件本身,未曾深究薛月身份。此时细看,便发觉她虽衣着朴素,但身姿挺拔,端庄优雅。一双手更是纤细白皙,毫无劳作痕迹,加上说话时总不自觉垂下视线,确是深闺里养出的仪态。

但新的疑问随之而来,越是这样的高门,规矩越重,防范越严。薛月一个未出阁的千金小姐,是如何独自一人跑出来,还在外逗留这么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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