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才当众挨过二十大板的苏子城。站在他身边狐假虎威的,则是杏林堂的吴博仁。

吴博仁指着她,“苏公子,就是她!”

沈怀珠半分都没把他放眼里,“苏公子杖刑刚痊愈,又想吃官司?”

苏子城咬牙,不提这事便罢,提起来便是满腔怒火没处发。当日在一群贱民的围观里,他结结实实挨够二十板子。自小到大,从没人敢碰他一根手指,更遑论这等屈辱。为这此事,父亲大发雷霆,在他重伤未愈时便命他跪祠堂,整整三日,他都没站起来过,还白白又挨了父亲十几鞭。

“嘴硬。”苏子城啧了一声,居高临下地道,“你不是想知道芙蓉怎么死的么?跪下恭恭敬敬地给我磕三个头,我便告诉你。”

怀珠冷哼,“你做梦。”

特意把苏子城喊来,指望他给自己报仇的吴博仁见状,生怕火烧得不够旺,赶紧添柴,“苏公子,她这个样子摆明就是没把您放眼里,咱们鄞州城里谁不敬您为天,说句不恭敬的话,您在我们心里,和金銮殿里坐着的人没甚分别。”

苏子城本就气恼,又听了这番奉承的话,更是恨得咬牙。吴博仁说的没错,他素来说一是一,点二为二,如何能被个女子当众忤逆,驳斥他的脸面?何况每次瞧见她,都能想起芙蓉临死时的模样,晦气得很,不若干脆斩草除根,正好重新立一立威风。

“贱人,敬酒不吃偏吃罚酒。今日我便叫你知道,什么叫做悔不当初。”

苏子城的话音刚落,护院里就走出一位白净小厮,举手投足颇有雅韵,全然不像靠拳脚吃饭的小厮,活脱脱地小白脸。

有人扭住怀珠的肩膀,小白脸取出一枚银针,皮笑肉不笑地道,“听闻姑娘善针灸,一手银针使得出神入化,不知道可曾自个儿领受过?”

在他开口的刹那,沈怀珠就察觉到不寻常,然而对方并未给她思考的时间,捏起她的手指狠狠钻进去!纤细的银针在指尖寸寸推进,蛮横地挤压着她的血肉,啃噬着她敏锐的痛觉。

倒吸一口凉气,她沙哑着嗓音,“苏子城,你不得好死。”

苏子城俯身,盯着女子泛红的眼圈,因强忍痛意爆出血丝,然而即便疼的浑身颤抖,她也不曾露出半分乞求姿态。这对他而言无疑是赤裸裸地挑衅,在他手里的人,向来都要跪地求饶,沈怀珠也不能例外。

小白脸手指一顿,又添了三分力道,铆足劲将整根银针刺入女子食指。

“住手!”

苏子城循着声音,看到一张还算熟悉的脸。

他讥讽道,“哟,这么巧,心有灵犀?”

陆三拨开拦路的护院,走到怀珠身边,踹开准备继续刺手指的小白脸,小心翼翼地扶起冷汗涔涔的女子。

她癸水腹痛,靠着镇痛的积雪丹勉强撑着,如今指尖没入半寸银针,无疑雪上加霜,令她苦不堪言。陆三垂眸为她擦拭额见汗液时,发现她眼眸晶亮,虽血丝遍布,却没有一丝惧怕,更没落下半滴眼泪。

心底微震,签指是宫里传出的刑讯法子,专用来对付女子,大理寺内也有这套逼供的法子,却不常用。进到大理寺的人往往还没正儿八经上刑,就都吓得尿裤子,连忙招供。

他手里过了太多犯人,个个都是贪生怕死的软骨头,为免收皮肉苦,黑白任意描。然而眼前的女子身形瘦弱,娇娇小小,却能承受住钻心的苦痛,不肯屈服,不肯示弱,仿佛疾风骤雨里被打的满地落叶,仍然傲立的劲竹。

莫名有种奇怪的感觉蔓延心头,闷闷的,极不痛快,恨不得当场按住苏子城毒打一顿,叫他再不能行走人间。然而正事未成,他不能肆意妄动,心里胡乱揉起一团乱麻,扰得他烦躁不堪。

陆三按下心头杂念,语气不善,“我朝律法,肆意殴打无辜百姓,杖十五;伤至人手足者,徒一年。前几日的板子才挨过,又皮痒了不成?”

苏子城轻蔑勾唇,“律法?老子就是律法。你们真以为投靠个小小京官,就能一飞升天了?别说收拾你们俩,再过些日子老子连那个姓裴的一块收拾!”

吴博仁很有眼色地捧场叫好,“你们什么东西,也敢跟咱们状元郎比,真是不自量力。”

状元郎?

沈怀珠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就凭苏子城吊儿郎当的模样,莫说蟾宫折桂,就是个秀才都难考得上。吴博仁作为他的走狗,吹嘘奉承倒是正常,但拍马屁到这份上,实在是有些过头。不明所以的人听了,还得以为是讽刺。

偏偏苏子城面不改色,一副志在必得的受用样子,好似状元已是囊中物。

再看吴博仁,亦是满脸笃定。

记忆闪回,吴掌柜一心想要独子接手医馆生意,将来子承父业,做个生意人,提起科考读书的字眼就像挨着火苗的炮仗,满天乱炸,恨不得打断吴博仁的腿。当时她只觉得奇怪,为何吴掌柜和天底下的父母截然相反,视科考仕途为洪水猛兽。

如今,她似乎有点眉目了。

陆三也笑,只是这冷冷的,“是么?不知苏公子是否要连徐国舅也教训一通?”

苏子城得意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珠子在沈怀珠身上转了转,嘴硬道,“徐国舅金尊玉贵,如何会和来路不明的药婆做好友?”

“为何不能?”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不用回头都知道来的是谁。

徐纾朗声道,“自古英雄不问出处,药婆如何?郎中又如何?怎么做不得徐国舅的知己好友?圣上曾命人裱过一幅字,金笔御批‘众生平等’四字。不知苏公子是在干涉徐国舅交友,还是在指摘圣上失言?”

“……你又是什么人?”苏子城打量着徐纾,底气不足地道。

纵然天不怕地不怕,可他也知道徐次辅是何等位高权重的人物。放了往日,他或许还要嘴上反驳几分,如今这里站着玉京来的人,他再怎么着也不敢太造次。

“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块腰牌,公子可认得?”徐纾掏出一块木牌,举到人前。虽是声声质问,但他的嗓音仍不急不躁,举手投足间翩然得体。

在旁沉默许久的陆三脸色微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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