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 61 章

穿进《灵途问仙》这本小说后，楚念声在三岁时第一次感觉到了灵力。

那天她醒得早，太阳将升未升，将天际云堆染出一点薄红。

她弯着两条短短的腿，盘坐在窗户前面，目不转睛地盯着太阳。

乍一看是平时的太阳，可又有一点微妙的变化。

暖融融的日光里，似乎掺着一点无形的气。

当她发现那些无形的气能随着她的意识流动时，她凭借着本能，将其中一缕引进了肺腑五脏。

从那以后她便发现，好像许多东西都萦绕着一股“气”。

大到日月山川，小到花草树木，甚至是人。

气无形，但对她而言却像蛛网那般清晰可见。

方才，她从膏肓鬼释放的威压里，也探到了丝丝缕缕的气。

在感知到这些气的瞬间，她便开始习惯性地摸索起它们的走向。

尝试过几次，她发现不论他释放出多大的威压，她的血肉经受磋磨，皮被挤压得变形，骨在颤，唯独五脏还能勉强保持平稳。

霎时间，她想到了迟珣说过的话。

肺金、肝木、肾水、心火、脾土。

膏肓鬼能借用五脏，在尸首的内腔里摆出五行封灵阵，那他俩的五脏内亦各有神主。

她和迟珣的灵力被封，与其盲目寻找法阵阵心，倒不如请五脏神主破阵。

迟珣明了她的用意，却不赞许：“不行，太过危险。我这里还有不少法器，足够与他相斗。”

请五脏神主，请神者的修为定要高过对方，这样才能压制住五脏神，以免它们神魂消散。

也就是说，须得他来请她体内的五脏神。

可五脏神一旦离体，她体内的脏器就会失去庇佑。

一旦出了什么意外，她很可能五脏衰竭、筋骨解堕，甚至有性命之忧。

她这是完全将性命交在了他的手中。

那方，膏肓鬼忽牵动雪白的发丝。

原本干瘪成皮的僵尸竟又开始接二连三地站起，身体逐渐鼓胀、充盈。

此前楚念声早已见识过僵尸的“钢筋铁骨”，看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活动起来，她顿觉头皮发麻。

她问：“你要和他打，那他们呢？臭得要死，身上跟铁铸的一样，还全是什么煞绒，还有尸虫！”

“我不能拿你的性命当儿戏。”迟珣从储物囊中取出几样法器。

膏肓鬼坐在肉心化成的莲花座上，飘然而上，居高临下地冷视着他们。

眼见着僵尸已经开始活动，而迟珣拿出来的全是攻击性的法器，楚念声想死的心都有了。

“迟师兄，你真是好打算，把它们炸个稀巴烂，留咱俩在这儿吸毒气是吧。”她忍不住催促，“哎呀你快，就请五脏神，别磨磨蹭蹭的了。”

就算他俩吃过避毒丹，也扛不住这么多僵尸的尸毒啊。

而且她宁愿五脏爆炸，也绝对、绝对不要死在这些恶心的尸体手下。

她纯粹是不想沾上秽物，但在迟珣看来，却是托付信任。

心头间泛起微妙的异样，他不由道：“现下我法力全无，难以守住你的躯壳，况且也不一定能破得了阵法。”

“没试你怎么知道？”楚念声根本没看他，心思全在那些僵尸身上，脸色渐白。

这般深重的信任压在心头，迟珣的面色愈发凝重。

他在暗色中望着她，许久，终是一字一句道：“好，师兄定会保全你性命。”

楚念声莫名其妙地扫他一眼。

不是要拿五脏神破解法阵么，干她性命何事？

不过眼下也不是闲聊的时候——肉心逐渐合拢，膏肓鬼藏匿其中，那数十具僵尸都“活”了过来。

它们睁开惨白的眼睛，龇着漆黑尖牙，呵出阵阵浊气，争相朝他俩扑涌而来。

迟珣再不犹豫，借用手中法器，划破手指，以指尖血在半空画符，低声念道：“守一召神，谨奉火童丹元、金童皓华、水童玄冥、土童常在，另请阴木童龙烟，形化为神，昭昭可俦，急急如律令！”①

话落，楚念声忽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他恰好画完请神符的最后一笔，及时扶住她的胳膊，另一手接住掉落的夜明珠。

五道颜色各异的气流从她的体内流泻而出，漂浮在半空。

迟珣手作剑指，将五抹神息分别送往尸体内腔的五脏中。

与此同时，那些僵尸接连冲上，速度奇快，嘶叫着抬起利爪攻向他俩。

他将楚念声打横抱在怀中，跃跳而起，避开僵尸。

大多僵尸的动作还有些迟缓，没作设防地撞在一块儿。

但其中一两只毛发已经变黑的黑僵，行动尤为敏捷，几乎在他跳起的瞬间，便一个旋步，朝他追来。

迟珣掷出一枚匕首，径直刺向僵尸的额心。

那两具僵尸先后直挺挺倒下，他无暇顾及它们的情况，分神注意着五脏。

五抹神息没入脏器后便消失不见，他放开妖识，探到神息在脏器中横冲直撞。

那白色的肉心中也刺入一抹，膏肓鬼很快察觉，他又从肉心中浮出，忿然作色：“蝼蚁之辈，也敢在本君洞府造次！”

他微眯起眼，手刚抬起，却有一阵剜骨剖心的剧痛袭上——是火童找到了他设在心脏的阵心，正在竭尽所能地破坏。

他登时怒火高涨，却强忍而下，手指微动，便有一道结界门凭空出现。

“你那同门如今五脏神主离体，躯壳早成了一副空壳。本君若想杀她，轻而易举。至于你，你现在用不了灵术，也形同凡人。”随着他说话，僵尸逐渐停止活动，无数奇珍异宝出现在结界门的附近，几乎照亮整个内腔，“但我可以给你一条生路，只要你留下她，这些宝贝你要多少便拿走多少。你那师父若想要追究，本君也可以替你寻一只替罪羊出来。”

“多谢。”迟珣笑了笑，“只是如我师妹所言，你这杂碎说的话，恐怕信不得。”

“好，好。”那膏肓鬼愤然冷笑，结界门倏然合上，“生路你不走，偏走死路。那你便等着被我活吞了去，也好助我修为！”

一股无形之力从天而降。

瞥见怀中的人无意识地紧蹙起眉，迟珣意识到是他释放的威压所致。

他紧抿起唇，却没像方才那样掷出法器，而是尝试着运转内息。

膏肓鬼生性残忍，若非出现意外，方才不可能提出让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