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前朝起吴州盛产玉石早已天下闻名,白氏当年能寻到上等的翡翠原石其实并不稀奇。问题在原石开采不是件容易的事,我猜很多人都怀疑原石的来历吧?偏偏白仲庆却说是山里挖来的。”
嫉妒,有时候能要人命。
“依据我朝例律,除金银铜铁盐禁私采,对于玉石玛瑙翡翠原石此类开采没有绝对严格的要求。兹要不是在私人土地、官府划定范围之内,皆归寻得者所有。”
山川田野河海天地之广,只要有那个本事和运气。白仲庆得了运气,却也惹来了霉运。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喟叹道,季寒望向的是沉默的陆伯煊,“在白仲庆得到翡翠原石前,吴州曾连绵暴雨还爆发过山洪,而陆神医经过那里的时候正巧赶上山洪结束疫病开始。”
他赠药行医救治百姓本是功德无量之举,可惜,一念之差,一步错以至步步错。
“你也是那时认识的白氏,还有她的父亲白仲庆。没过多久,白仲庆挖到了翡翠原石的消息不胫而走。”
季寒不知是白仲庆自己告诉陆伯煊,还是白氏或是其他人将此事透露出去的,亦或者,弹丸之地本就没有秘密。所以说到此,她故意模糊了两者之间的关系。
而接下来的事,却毋庸置疑八九不离十。
“据刑部卷宗记载,是一伙山匪洗劫白家,屠杀白氏满门一十三口,抢走了玉石和所有钱财。”她顿了顿,问道,“常郡王可记得卷宗最后,提供这份供词的是谁?”
褚停云思索了下,“是同村的一名手工匠。”
“卷宗上可有曾提到山匪闯入时是白天还是夜里?”
都是之前对过的,季寒看着褚停云这会装模作样的考虑有些想笑。
他还一本正经地回道:“夜里,丑时刚过,那人记得很清楚听到了打更声。”
“丑时刚过,那人还听到了打更声,为何卷宗上却没有更夫的供词?”
这话不是针对褚停云,也是回忆卷宗内容时二人发现的疑点之处。卷宗上只采用了手工匠一人的供词,却无更夫的供词以相互佐证,单凭这点手工匠的供词就不足以完全信。
更何况,“啊,我记得那名手工匠好像姓柳,”褚停云像突然想起似地,扭头问闻兰生,“闻知府的夫人娘家就是姓柳吧?恰巧也是吴州人士?”
季寒眼角抽了下,他是演上瘾了?
“这世上姓柳的多了去,光住在虔州城里姓柳的吴州人就不下数人,难道就凭这点就有嫌疑?呵,未免太过儿戏。”
神色自若不紧不慢,闻兰生的反应在他们意料中。
不过,“吴州姓柳,闻知府若觉得这两点不够,加上玉石手工匠柳三刀的名号呢?”不待他反驳,季寒又道,“若还觉不够,与被灭门的白氏比邻而居,雕刻刀法师承白氏这一条不知够不够?”
闻兰生死死盯着她,脸色铁青。
她是故意的。褚停云望去时陆姜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金石斋的那位雕玉师傅所用刀法若我没看错,应也与柳家有渊源对吗?”
闻兰生不语。陆姜反倒一脸的疑惑,问道:“你何时懂的雕玉技艺?”
颇有种敌方派来挖城墙底的熟悉感,虽然这人还确实与她不是一个阵营。即便不喜,季寒仍故作淡然,笑道:“下棋之人多少懂些棋子的来历。”
明知随口而道,却像一语双关,指桑骂槐。陆姜挑眉,“倒是我忘了,你很擅长下棋。”
微微一笑算作应了。
岂料,似嫌不够,陆姜突然扯开嘴角,“有一事还需向各位坦白,关于金石斋的雕玉师傅,的确来自吴州,但不姓柳,他姓白。”满意地看着季寒收了笑意,继续道,“师承白仲庆,因是孤儿故随师父姓氏。早年出师后就离了吴州,辗转去了汴京,后又随金娘子来了虔州开了这家金石斋。”
“在汴京立足之际他曾写信回去,每次都石沉大海,直至刑部张贴出缉捕山匪的海捕文书。但等他赶回吴州,白氏老宅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悠悠道来,陆姜不急不躁像是闲聊。相较之下,闻兰生的脸色快挂不住了。还有陆伯煊,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的是陆姜。
“白师傅试过自己去找那伙山匪,也曾守在刑部门口等消息,就是从未想过与旧人会再有相逢的一天。可惜,最想见的那人已经成了我陆府的姨娘。”蓦然失笑,他扭头大喊一声,“父亲啊,白姨娘的心里头压根就没有您。”
要不是还得维持现有的气势,季寒的白眼能翻上天。知道陆姜一副面孔两种人,倒是不知道昔日那个看重家族名誉之人怎的关起门来竟是如此这般。
“您说您这一辈子,除了那块石头都得到了些什么?”
如此这般充满了怨恨。
“啊不对,那石头也不是完整一块了。”他却笑得极为高兴,“对不住季娘子,碎了的你还要么?”
“要,”她毫不客气,“一块不落记得给找齐了。”
她当然知道翡翠不是一整块,不然白氏那两支簪子从哪来的?倏而顿住,准确来说是一支半,另外半支的簪首部分仍未找到。
垂眸敛神,转念之间季寒已然明白他的意思。清了清嗓子,她故作刁难道:“陆郎君不提我倒也差点忘了,金娘子说陆府的首饰基本都是在她铺子打的,不知你可曾见过一支翡翠簪子?”
小心翼翼地试探,亦是对赌。
“一支吗?我怎么记得白姨娘有两支翡翠簪子?父亲,您可还记得好像有一回陆岑拿了姨娘的簪子去赌坊。姨娘气坏了哭着说,那是以后他娶媳妇要用做聘礼来着,那时她发髻上还有一支,陆岑还道姨娘怎的那般小气分明两支给一支都不行。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陆伯煊自是不会回答他的问题。季寒悬着的心却放下了一半,就跟那缺失的半截簪子。她猜对了陆姜的用意,但仍不敢掉以轻心。
陆姜这人实在令人难以捉摸。
“那后来,陆岑可有将簪子拿走?”
“白姨娘都哭成那样了,他哪还敢?后来,是白姨娘亲自给他的,”目光狡黠,他娓娓而道,“因为陆岑说,他要簪子不是去赌,而是要送给心仪之人做定情信物。”
季寒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你,可知他心仪之人是谁?”生生将他如何得知的疑问咽进肚子。她不是他,专找茬。
“我与陆岑虽不是一母同胞,但亦算得上兄友弟恭,自是无话不说。”
果然,他就在这等着她递台阶呢。季寒莫名有些激动,却还得假装惊讶,“哦?陆郎君知道是哪家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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