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畔说完,感觉眼眶一酸,像被冷风呛着了。
她飞快地低下头,使劲眨了眨眼,想把那股突如其来的热意憋回去。
李砚安没说话。
他指间的烟,那点猩红的光,在深秋的夜风里忽闪忽闪。
烟雾缭绕,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
李砚安沉默了几秒,声音有点哑:“……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去偷点吃的?”
她没立刻回答,低垂着头。
几缕发丝掩着眉眼,看不清神清。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抬起头,脆弱,却映着微光,看向李砚安。
路灯的光晕罩着她半边脸。
她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笑。
“因为那样……”她说,“就太可怜了啊。”
李砚安怔住了,好像没明白这个逻辑。
姜畔看着他有点茫然的表情,笑意似乎加深了一点,可眼底却更空了。
“难道不是吗?”她微笑着反问,“我去偷烟,偷槟榔,偷那些别人觉得不该小孩碰的东西,别人只会骂我,‘看,那丫头,不学好。’‘小小年纪就学坏。’‘刺头,惹事精!’”
“可我要是……去偷吃的呢?”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去偷别人家厨房窗口挂的腊肉,去偷超市里打折的馒头,去翻垃圾桶找别人扔掉的半块面包……”
姜畔说到这里,终于停住了。
她用力地眨了眨眼,想把那股汹涌的酸涩逼回去,可眼眶还是迅速红了,有什么滚烫的东西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顺着脸颊的弧度滑落。
一颗,接着一颗,砸在她前襟上,洇开一小片湿痕。
她脸上还维持着那个有点温和的笑,可泪水却自顾自流下来。
“那样的话,”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随即又强行稳住,“我不就成了……最可怜的那个了吗?”
李砚安看着眼前的女孩。
路灯昏黄的光线落在她脸上,泪水冲刷过的皮肤显得更加苍白透明。
她扬着一点下巴,努力想维持那点可怜的自尊,可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坦白着她拼命想藏起来的狼狈和饥饿。
李砚安见过太多穷凶极恶,见过太多麻木不仁,可眼前这种,用叛逆和坏来包裹自己对温饱的卑微渴求……
这种近乎自毁式的防御,让他几乎不能想象。
他飞快地别开脸,用力吸了一口已经燃到尽头的烟。
空气凝滞了。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中间隔着几步的距离,却像隔着一整个冷冷的、饥饿的童年。
路灯的光晕在他们脚下拉出长长的影子,纠缠在一起,又被风吹得晃动。
过了很久,久到姜畔脸上的泪痕都快被风吹干了。
李砚安才把最后一口烟狠狠吸完。
他转回头,目光重新落在姜畔脸上。
“听着,姜畔。”他看着她的眼睛,“以后,只要没饭吃,肚子饿,就给我打电话。”
他顿了顿,“我管到底。”
这句话一说出来,刚刚才止住的眼泪,再次落了下来。
比刚才更凶,更急。
她不让自己哭出声,可肩膀还是控制不住颤抖起来。
她抬起手,湿漉漉的眼睛看向李砚安。
“要是……要是能早点遇见你这种冤大头就好了。”
李砚安也笑了,“现在也不晚。”
*
霸凌风波稍歇,家里也难得平静。
李雅慧和周建国兜里揣着敲来的钱,似乎都没有之前那么刻薄了。
厨房门锁不再常挂,一日三餐的剩饭剩菜,姜畔也能分到一份。
能吃饱的日子就这么来了,姜畔觉得像梦。
可她知道梦总会醒。
钱在李雅慧口袋里能捂多久?
坐吃山空是早晚的事。
这点安稳,不过是下一场暴风雨前的宁静。
她得找后路。
周末,她溜出家门。
云港冬天的风更冷了,刮得人脸生疼。
姜畔裹紧棉服,一条街一条街地转。
“洗碗工,18岁以上……”
“网管,限男性……”
“便利店夜班,需本地户口,担保……”
看的越多就越腻歪,姜畔心里的热气被冷风吹散,开始往回走,口袋里的零钱还不够买俩热包子。
走到自家灰扑扑的旧楼下,她习惯性仰头。
却看见楼下停着锃亮的黑色轿车,与周遭格格不入。
一种不太好的预感,顺着她的脊梁骨往上爬。
她屏息,踮脚走进黢黑楼道。
刚走到二楼,自己家里的声音就钻了出来:
“哎呀,刘同学太客气了,快坐快坐!”
“喝茶!刚泡的!”
姜畔拧开门。
浑浊的暖气和茶味扑面。
客厅景象让她停在原地。
磨出毛球的旧沙发中央,刘小慧女王似的往那一坐,端着玻璃杯,面无表情打量这狭窄的空间。
李雅慧和周建国,一左一右坐在沙发边,堆满笑,仿佛要把刘小慧看成一朵花。
茶几上摆着糖果和点心。
混世魔王周宝居然也异常安静,他抱着个塑料奥特曼,缩在沙发另一头的小板凳上,偷偷摸摸地拿眼睛瞅着刘小慧。
这画面,诡异得让姜畔后脖颈子发凉。
刘小慧的目光终于从这寒酸的环境里收了回来,掠过杵在门口的姜畔,没什么波澜,最后又落回李雅慧和周建国身上。
她放下杯子。
“叔叔阿姨,”刘小慧开口了,“咱们也别绕弯子了。你们开个价吧。”
李雅慧和周建国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哎哟,刘同学,瞧您说的,什么价不价的……”李雅慧干笑着。
刘小慧皱了皱眉,直接打断她:“要多少钱,你们才肯逼着姜畔,给我写那份谅解书?”
空气瞬间安静了一秒。
李雅慧和周建国飞快地对视了一眼,脸上挤出沉痛的表情:
“唉……刘同学,你是不知道啊!我们家姜畔这次,可是遭了大罪了!身体伤了是小,这心里头的伤,那可是一辈子的阴影啊!我们做爹妈的,看着孩子这样,心都要碎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余光瞟着刘小慧的脸色,见她没什么反应,才试探着伸出两根手指头。
“两万。”李雅慧说,“少一分都不行!这钱,是给我闺女看病的!是给她买营养品补身子的!是给她做心理疏导的!一分都不能少!”
……两万?
刘小慧听了,脸上没什么意外。
她发出一声嗤笑,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愚蠢又贪婪的东西,然后慢条斯理地拉开的斜挎包,从里面摸出个东西,不是信封,而是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
她用两根手指夹着那张纸,随意地往李雅慧面前一递。
“一万五。”刘小慧流露出施舍的意味,“我手上就这些。存单,刚取的,爱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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