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穿过雕花木窗,在晋元长公主府的书房地板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斑。李乐安刚放下笔,冯昱便一阵风似的卷了进来,手里攥着一张薄薄的邸报,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激动。

“殿下!”他几步跨到书案前,将邸报展开,“北疆大捷!”

李乐安接过,目光迅速扫过那些墨字。邸报行文简略克制,却掩不住字里行间的惊心动魄。

周望舒领三千轻骑,趁夜穿越被认为无法通行的黑风谷,直插北狄王庭侧翼巴鲁部大营发起奇袭。时值巴鲁部正庆祝他们再次打退周军的伟绩,戒备松懈。周望舒率部突入,目标明确,直取中军大帐,亲手斩杀了尚在醉梦中的阿勒坦巴鲁,并趁乱焚烧粮草,引发营啸。北狄两万精锐,溃不成军。

“阿勒坦巴鲁……”李乐安指尖在那名字上轻轻一点。就是这个名字,曾让承恩侯府一夜崩塌,让周望舒从云端跌落泥淖,背负血海深仇远走边关。如今,这个名字终于被血洗。

“好一个奇袭。”她抬起眼,眸色清亮,“北疆僵局,破了。”

冯昱用力点头,“邸报说,此战过后,北狄士气大挫,我军则军心大振。大都护侯显平的请功奏折,怕是已经在路上了。”

果然,不过数日,北疆八百里加急的捷报与请功奏折一同抵京。朝堂之上,瞬间炸开了锅。

清泰殿内,关于如何封赏周望舒的争论,从最初的试探迅速升级为激烈的争吵。

文官队列中,一位须发花白的御史率先出列,声音抑扬顿挫,“陛下,周氏女虽立奇功,然其女子之身,久在军营,已是不宜。依老臣之见,不若厚赐金银田宅,再封个县主的荣衔,令其回京荣养,既可彰陛下仁德,全其忠烈之后体面,亦合乎礼法规制。”

此言一出,不少文臣颔首附和。

荣养二字说得漂亮,实则是要将这把刚刚出鞘、饮了血的名剑,重新收回锦绣匣中。

武将队列里,气氛却有些微妙。不少人面露赞赏,却碍于某些未明言的压力,一时无人率先开口。周望舒的战绩太耀眼,耀眼到让一些靠资历和家世混日子的人感到刺目,也让女子立功这件事本身,成了某种难以言说的尴尬。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而坚定的声音响起,“臣以为不妥!”

众人望去,只见贺弈舟稳步出列,年轻的面容上一片肃然。他如今已在兵部担任要职,说话颇有分量。

“陛下,北疆将士浴血奋战,周校尉三千破两万,阵斩敌酋,此乃实打实的军功,非寻常勋绩可比。若仅以荣养虚名搪塞,赐些财帛了事,岂非寒了边疆数十万将士的心?日后还有谁愿拼死效命,为国杀敌?论功行赏,军规铁律,不应因性别而废!”

他话音刚落,又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臣附议。”

冯晟走了出来,站在贺弈舟身侧,向御座上的皇帝拱手,“陛下,贺大人所言极是。军功便是军功。周校尉所为,勇毅果敢,谋略过人,解北疆之危,振我军威,功在社稷。朝廷赏罚分明,方能激励将士用命。如何赏,当依其战功大小、所起作用而定,而非其他。”

贺弈舟与冯晟一表态,武将队列中终于有了松动。几位资深老将交换眼色后,陆续有人出言支持。但反对“女子获实职军功”的声音同样不小,两派各执一词,引经据典,吵得不可开交。龙椅上的皇帝面色沉静,目光扫过激烈争辩的臣子们,未发一言,谁也摸不清圣意究竟如何。

与此同时,京城西市一家不算起眼的戏园子“春华班”后堂,却是一片截然不同的气氛。这里没有朝堂的剑拔弩张,只有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和偶尔低声的讨论。

李乐安一身简单的鹅黄色常服,未施粉黛,正与冯昱并肩坐在一张宽大的书案后。案上摊着墨迹未干的新戏本子,旁边还散落着一些北疆舆图的临摹稿和关于承恩侯府旧事的零星记载。

“……这里,父兄战死的消息传来,她的反应不能只是哭。”李乐安用笔杆轻轻点着一处唱词,“要有愣住,要有不敢置信,然后才是悲痛,悲痛之后,眼里得烧起那把火。”

冯昱若有所思,提笔蘸墨,在一旁空白处飞快写下几行,“噩耗骤临天地旋,玉山倾颓泪未涟。忽见墙上悬旧剑,寒光照影血焚燃。”

“好!”李乐安眼中露出赞许,“就是这种劲儿。不是哀哀切切的孤女,是血仇刻骨、誓要讨还的将门虎女。”

她拿起另一页,那是周望舒在黑风谷行军的一段。“奇袭的艰险要突出,但更要突出她为何能成功。她对父兄战败之地的反复揣摩,她对北狄习俗的深入了解,她这六年在边关每一刻的准备,都是为了这一击。”

冯昱点头,补充道:“还有她麾下那三千子弟兵。得让看戏的人明白,这不是她一个人的神迹,是她赢得了那些最初可能也不服气的士兵的心,上下用命,才有这奇迹。”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不断打磨着戏本。这出戏暂定名为《血刃记》,故事脉络清晰,将门千金,父兄殉国,孤女远赴边关,忍辱负重,苦练本领,终得机会,率领奇兵,亲涉险地,手刃仇寇,振我军威。其中融入了周望舒真实经历的细节,又经过艺术加工,人物更加鲜明,情节更加跌宕。

“春华班是你在经营,班底可靠?”李乐安放下笔,揉了揉手腕。

冯昱自信一笑,“殿下放心。这班子是我那几年暗中弄起来的,里头的人要么是家道中落、受过殿下旧日恩惠的伶人之后,要么是心思纯正、只为唱戏的痴人。排演新戏,他们只会当是东家又想的新点子。”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判官公主的戏,当年也是这么一点点排演开,唱遍市井的。”

李乐安目光柔和地看了他一眼。那六年,她明面上被幽禁于皇陵,可能一辈子都不得出。名声却在民间悄然扎根,其中少不了冯昱以笔为剑、在戏台方寸间为她铺设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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