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各怀着心思寒暄,忽见莲秀走了过来,给三人见礼后径直走向刘宁柔。

“贵妃,七公主带着刘家两位娘子进宫了。”莲秀声音不大不小,重华和沈喜榕在一旁亦听得清楚。

刘宁柔笑意不减,“哦?七娘回来了,还不快叫她来拜见长公主。”

“是。”莲秀应声退下。

沈喜榕惦记着青嫆还在等她,便要退下,不想刘宁柔却伸手将她拦住,“倒是我大意了,怎好教妹妹坐在后头,不若便坐在这,也好教圣上放心不是?”

沈喜榕敛去眸中不快之色,道:“我位分低,不可违背宫规。”

刘宁柔暗诽她不识好歹,面上却笑得更加温和,“妹妹说得哪里的话?你如今有了身子,自然以你为重。”

沈喜榕推拒不得,无奈只好坐下。

不多时,宋妙华便带着刘莹儿和刘婵儿一道前来。

几位小娘子给众嫔妃行了礼,大家便都借机上前来对着几人奉承夸赞。

重华拂袖坐下冷眼旁观,说是替她接风,却成了众人奉承她们母女二人,她倒要看看刘宁柔欲意何为?

刘宁柔自然享受被众人恭维,又听她们夸赞七娘与两个侄女,早笑得开了怀。

彧仁帝负手走进殿,闻得殿中一派欢声笑语,便朗声道:“都在高兴甚么呢?”

众人这才警觉圣上竟然来了,当即纷纷起身行礼。

彧仁帝抬了抬手,“今日是家宴,不必多礼了。”眼看沈喜榕曲着身子,不由上前两步亲自扶住她。

圣上与沈喜榕动如此亲昵,站在一旁的刘宁柔心中不禁划过一丝丝酸涩,斜眼瞥见两个侄女,想到同心所言,心底一阵狠戾。

他日定要沈喜榕万劫不复。

彧仁帝不忘今日是替重华接风,稍稍与沈喜榕说了话便看向了妹妹。

“蜀地养人,朕倒觉得你气色比从前还要好些。如何,可是已经去看过太后了?”

重华上前恭恭敬敬道:“臣妹先去景阳宫给阿娘请了安,又陪坐说了会儿话。”

彧仁帝点点头,“这一年太后对你甚是挂念,如今回京了,且多进宫陪陪太后。”

“臣妹谨遵圣上教诲。”

彧仁帝对她摆摆手,又见常玉澄正在重华身后探着脑袋,便大笑道:“三娘你躲你阿娘背后做甚?”

常玉澄上前两步,又对圣上福了一礼才回话,“舅舅可算想起我了?我自然是候着听圣上召唤。”

彧仁帝精锐的目光缓和下来,笑她古灵精怪的,便又问了她一些在蜀地的见闻。

彧仁帝牵着沈喜榕便坐下了。

底下人见状不由吃了一惊,逾矩,太逾矩了!

重华心底亦吃惊,看来她的阿兄当真喜欢这位沈昭仪啊。

而一旁刘宁柔面上依旧保持着微笑,背地里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入席罢。”彧仁帝今天心情不错,看着便要比往日亲和许多。

他的目光在席下梭巡,忽见青嫆身旁坐这个面生的女娘,遂微抬了抬下巴问道:“这是哪家的娘子?朕竟不识得。”

林淼如起身福礼报了家门。

彧仁帝听闻她父亲是林栋之,看向林淼如和宋青嫆的目光不由深了几分,面上神色也变得晦暗,不复方才那般轻松怡然。

青嫆虽不知道圣上为何如此,见圣上面露不快,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沈喜榕忽地侧身对圣上道:“今日美酒妾吃不了,不若便由圣上代劳替妾多饮几盏?”

彧仁帝难得见她这般,大笑着接过沈喜榕递来的酒盏,道:“既是昭仪开口,朕今日便多吃几盏。”

沈喜榕遂温柔一笑,余光投向宋青嫆,似安抚一般。

今日难得沈喜榕心情好,话也比平日多。

彧仁帝见状不禁似回到了少年时候,满腔欣喜,只捡着有趣的事说了逗她开心。

林淼如当即被抛之脑后。

饶是淡定如林淼如,面对彧仁帝锐利的目光心中也慌了。

好在二人坐在后头并不引人注目,宋青嫆则在席下暗暗拉了她的手以示安抚。

酒至半酣时,沈喜榕案上糖渍青梅吃得差不多了,彧仁帝见她喜欢吃这个,便又让宫人端了一碟呈上来。

刘宁柔眸光微动,笑道:“妹妹爱吃这糖渍青梅?赶巧我宫里新送来一批青梅,改日教人做成果脯送去妹妹宫里。”

沈喜榕听了一笑,不置可否。

彧仁帝习得刘宁柔脾性,原还担心她会耍小性子,不想二人往来甚是和睦,心中对刘宁柔不觉产生些弥补之意。

彧仁帝便借机赏了一些金银玉石,又看刘家两个小娘子也在,便都有份。

刘莹儿与刘婵儿起身谢礼,彧仁帝见只有她们二人便好奇问道:“怎只你们二人?元娘今日未进宫?”

刘莹儿答道:“回圣上,阿姊今番定了亲,祖母便带阿姊回了益州老家。”

刘曦儿是刘固山元配所生,她的母亲早年病故安葬在益州老家,灵位亦安置于老宅,这回回乡便是要将这一好消息告慰她母亲在天之灵。

“朕倒不曾听说此事,元娘许得哪家?”

彧仁帝的目光似有若无瞥向刘宁柔,刘宁柔起身浅笑,“妾也是前两日才得知了此事,要说元娘这桩亲事还是托圣上的福。”

“哦?此话怎讲?”

“元娘许的便是今朝的状元郎袁澍,若非圣上钦点了他为状元,妾阿兄又怎舍得将元娘嫁入袁家?”

“哦?竟是他?相貌才学配元娘倒也配的。”

刘宁柔颔首浅笑,余光自一侧沈喜榕身上划过,见她面色惨白,一时竟失了神。

原来竟是真的,沈喜榕当真另有所爱,刘宁柔的唇角抑制不住地弯了起来。

青嫆早前便听沈四娘提及此事,不想刘袁家两家动作竟如此之快,不由担忧地看向沈喜榕。

不知沈家阿姊闻得此讯,该有多伤心?

“妹妹的脸色怎突然变得如此难看,可是菜肴不合口味?”刘宁柔笑盈盈看着沈喜榕,关切地问道。

沈喜榕强压着作呕的冲动,起身对彧仁帝行礼,“妾身体忽感不适,请陛下允妾先一步离席。”

刘宁柔和重华的面色都有几分难看,她一个昭仪之位的嫔妃竟要提前离席?

不承想彧仁帝闻言当即唤亲随去请太医,亲自带着沈喜榕离席了。

重华面色阴沉。

刘宁柔待彧仁帝与沈喜榕离开后便起身走到重华面前赔罪。

重华不屑与她虚与委蛇,遂也带着常玉澄告辞。

前头几人离席,这宴席便散了。

青嫆与林淼如回了她所居的碧云殿。

白蘋问:“郡主,咱们今日还出宫吗?”

青嫆心中摇摆不定,她自然想回卫王府,可一想到今日沈阿姊在席上的反常,心中又有些放心不下,遂遣孟夏去长乐殿打听情况。

不多时孟夏与汀兰一道回来,汀兰带了沈喜榕的口信,只说她一切都好,教青嫆无需挂心,还嘱咐汀兰带给她一样物什。

青嫆见汀兰用布包着,甚是好奇。

汀兰便将东西放在小案上,解了外面的布,露出里面金灿灿的物件。

在场众人见了不由瞪圆了眼睛,沈喜榕赠的竟是一个鸳鸯石榴纹的金盒。

金盒上雕刻两只戏水的鸳鸯,盒身则刻着石榴纹样式,异常精美。

汀兰打开盒子,又见其中摆放几样手镯发钗,皆是金光灿灿(且看那样式皆是独一无二。

“这太贵重了,我岂能收?”青嫆推拒道。

汀兰道:“这是昭仪为郡主备的及笄礼,金盒上刻的纹案是昭仪亲自找人画的,这鸳鸯与石榴纹的寓意也好,还望郡主莫要推辞。”

青嫆抚摸着金盒盖子上的一对鸳鸯。

汀兰小声道:“昭仪不日前请了圣上为郡主与三郎赐婚,想来圣上不久就会下旨赐婚了。”

青嫆闻言不由涨红了脸。

汀兰瞧她模样便知她动了昭仪的用意,遂又说道:“昭仪请郡主安心,她如今在宫中一切都好。”

宋青嫆轻轻颔首:“你转告阿姊,明日我去长乐殿瞧她。”

汀兰却摇了摇头,“昭仪说这几日要在宫里歇息,不见客。”

“阿姊连我也不肯见吗?”

汀兰笑了一笑,笑容中却是苦涩占据更多,“昭仪说郡主懂她,定然不会因此怪罪于她。”

青嫆摇头,怎么会呢?沈阿姊只是不想让她跟着她一起难过,所以才会对她避而不见。

“那……等到及笄礼结束了我再回宫寻阿姊说话。”

汀兰这才笑着点了点头,便见青嫆唤白蘋去取了样东西递给她。

汀兰拿来一看,只见是一张叠好的符纸,上面画着她看不懂的纹样,“这是?”

青嫆道:“这是上回我在云光寺替阿姊求的平安符,保阿姊平安无虞。”

汀兰收下,遂告辞离去。

青嫆与林淼如稍坐了会儿,便嘱咐白蘋将这金盒收起来带去卫王府,又命孟夏唤松云备好马车,她们今日便出宫回府。

这宫中,她一刻也不想待了。

白蘋一面收拾东西一面看向青嫆,“郡主可要去趟东宫?郡主原应了晚上去东宫用膳呢。”

“阿兄今日去了工部此时只怕不在宫中,遣人去东宫传个信儿便罢了。阿姊,”青嫆拉着林淼如,“我们先去景阳宫拜别太后再出宫。”

-

青嫆的笄礼办得隆重而盛大。

靖王夫妇领命代为迎宾,英王妃为正宾,十二王府亦有女宾来参礼。

另外宫里圣上与太后,刘贵妃和沈昭仪都命人前来送礼庆贺。

入夜,王府点上灯笼,各处照得十分亮堂,前院依旧有几桌宾客在饮酒。

青嫆换了常服,发髻高高束起,发髻上插着沈夫人赠她的一副头面,颈上所挂靖王妃赠与的一串金珠嵌蓝宝石项链。

若说这些首饰中最得青嫆喜欢的,便是她手上戴的一支金嵌珠宝镯。

手镯两头扭做花枝样式,上头三瓣莲花样式,左右两边花片周边嵌红碧玺珠,中间一朵竟是一整颗蜜色猫眼石。

这种宝石产自“狮子国”,因其澄澈如猫眼,珠光随光线变动而改变,新奇又好看,是以十分名贵。

宋巽义进了王府,听下人说郡主在后院,刚进了内院,远远便见青嫆抱着一副画卷所有所思,不由出声唤她。

“阿兄!”青嫆看见是他,高兴地跑了过去,又有些埋怨似的,“你可算来了。”

圣上交他办一桩差事,这些日便为此奔走,今日险些赶不上她的笄礼。

宋巽义弯了弯唇角,瞥见她手上戴着的手镯,眼里布满了笑意,“喜欢么?”

青嫆抬了抬手,不住点头,“喜欢呀,阿兄费心了。”

宋巽义淡笑不语,便见青嫆狡黠一笑,“只是楚菱今日见了这镯子,说道‘不知待我及笄之时,太子阿兄会赠与何物?总不能与你这手镯相差太大!’”

宋楚菱是靖王府上的幺娘,与青嫆和太子甚是亲厚,故而今日见了青嫆所得的手镯才会说出此话,不若旁人谁敢觊觎太子的东西?

青嫆便好奇地问:“阿兄,你还有这个镯子相送吗?”

宋巽义睨她一眼,似乎是在埋怨她不识好物,她当这镯子轻易寻得到?

“镯子没有,蜜色的猫眼石倒还有一颗。”

青嫆眼睛陡然亮了起来,便哀求道:“阿兄,你把猫眼石卖给我罢。”

“你要这猫眼石做甚?”

二人缓缓向前走去,青嫆踌躇片刻才道:“我想给林家表姊也打个这样的手镯。”

“你对她倒用心。”

宋巽义没有松口,青嫆也知此物贵重,暗想他或许有别的用处,遂未做强求。

宋巽义见她抱着画卷不松手,道:“你怀里抱的甚么?”

“是我阿娘的画像。”说完又补充道:“是表姊送信让舅舅托人带来的。”

听闻是已故卫王妃的画像,宋巽义不由多看两眼,此物于她来说定是十分珍重之物。

“你抱着它要去哪?”

宋青嫆犹豫片刻,“嗯……我拿去给沈家四娘看。”

“为何?”宋巽义不解她为何要将母亲的画像拿给外人看?

二人经过一处凉亭,青嫆索性请他坐下,将卫王妃的画像展开请他走近看了。

宋巽义不解其意,只当她得了这幅画卷高兴,便邀他也一起看。

青嫆抚着画像中的女子,“阿兄,你看我与阿娘生得可相像?”

宋巽义依言上前。

画中之人亦是二八年华,端正坐在榻上,姿势肃然,眼眸却带着灵动的狡黠之态,真真像极了某人。

若要单论五官的确不怎么相似,可二人身上的神态又极其相似,便说:“你们是母女,自然相像。”

青嫆面上便挂起浅笑,眼底带着一抹得意之色。

她原是想向沈四娘炫耀一番。

宋巽义想至此便忍俊不禁,随她一道去了前院。

前院尚有人在吃酒。

沈喜桦见青嫆抱着画卷前来,便疾步奔向她,又见太子紧随其后,迈出去的脚步生生顿住……

青嫆抱了画像来,几个要好的小娘子们好奇地凑了上来,看罢纷纷说母女二人相像。

青嫆闻言便一直笑个不停,她抚摸着那张画像,心底的某一处似乎也充盈了起来。

这是她今日收到最好的贺礼!

青嫆正在兴头,不由多吃了几杯酒。

隔着人群,她察觉沈愠正痴痴看着她,趁周遭乱哄哄的,便远远冲他一笑。

白蘋此时来回话:“郡主,顾嬷嬷说她身份低微,今日便不来前院参拜,只等明日郡主闲了再来寻郡主说话。”

在青嫆心中,顾嬷嬷便如同她长辈一般,并无身份之别。

也是一时脑热,青嫆独自一人便抱着画像偷偷去了顾嬷嬷所住的小院内。

顾嬷嬷她常说自己就是奴婢出生,又多年在云光寺寄宿习惯了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便不叫婢女在她院里侍候。

青嫆拗她不过,后来院中只留了一个烧水的婆子与她作伴。

青嫆抱着画像进了院子,顾嬷嬷住的院子并不大,院中两间厢房,一小一大紧挨在一处。

院门口悬挂一盏灯笼,正随夜风左右摇晃,竹叶簌簌,加之院中静谧,青嫆走至院门口,不禁打了个寒颤。

门口未见守门的婆子,不定是趁着今日热闹跑到何处吃酒去了。

青嫆对下人并不严苛,自己院中的奴仆也有偷懒耍滑的时候,她亦睁只眼闭只眼。

顾嬷嬷房中熄了灯,青嫆只当人是歇下了,正欲离开,却听见房内窸窸窣窣,似有说话声。

青嫆不由好奇,便向顾嬷嬷屋前走去。

房内传来说话声,细听之下竟是男子的声音。

青嫆不觉感到奇怪,脑海里生出许多念头,此时又有一名陌生的妇人开口说话。

隐隐约约听见房中之人提及“郡主”二字,青嫆欲开口唤顾嬷嬷,却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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