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正好那日,向来抓住好时机教学的温双柔却没再来找她。
殿中桃爱表情紧张,时不时走到寝殿门口张望。
“姑娘,今日温姑娘不来,那来的是否就另有?”另有其人,桃爱不敢将那三个字的姓名说出。
李熏渺没有正面回应,只道:“再添件衣裳,我有些冷。”
桃爱欲言又止,她沮丧走向衣柜,取出那件带有雪白裘毛的斗篷。
递给李熏渺时,她还是张口,眼眶逐渐通红,问出她心中一直存在的疑惑。
“虽已入秋,但还未冷至加如此厚衣的季节。
“那日姑娘进宫前,裴公子到您的房间做了什么?为何一个从前从不怕冷的人,现今却在白日和煦阳光下也隐隐发抖。”
桃爱目光向前,只见李熏渺斜靠在窗边的榻上。秋日的暖阳温暖,混着窗外咫尺相隔的血红枫叶。树荫摇曳映在榻侧,可女子肤色苍白,无甚精神。
李熏渺没回答,桃爱只得忍住情绪。
时间静谧,唯有圆窗外的树叶作响。
桃爱紧张情绪越来越强,“快到下朝的时间了,希望那位别来。姑娘是前朝皇室血脉,那位却是谋逆造反的乱臣……”贼子还未说完,她便察觉不对。
桃爱背转身后,见到了她此生不敢再见第二眼的人。说人坏话,被正主,抓包了。
那是一位长相很漂亮的人啊,跟随过裴夫人见了许多世面,桃爱也从未见过比这更好看的男子。但只敢看一眼,她立马低下头。
“陛下在此,你到底在说什么?!”温梦璋身边的大随侍皱眉,不断隐蔽眨眼示意桃爱退去。
桃爱看懂,回望李熏渺,见李熏渺也点头,仓促行礼后便脚步生风,关上殿门。
“殿下。”温梦璋的朝服已然换下。他像是对待熟悉的友人,声音冷冽如玉,自然道:“今日,由我来授课。”
这是李熏渺第二次见温梦璋,上一次初来宫中,他也是这般唤她为,殿下。
李熏渺皱眉,突然拿帕掩面咳嗽。
寝殿中鸦雀无声,温梦璋和李熏渺二人对视,并未说话。但大随侍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声咳嗽,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是在表达对他们陛下的不喜吗?还是?绕来绕去,终于在温梦璋的命令中隐去乱思。
“拿盆炭火来。”
得令后,大随侍匆匆去而复返,身后跟着一群宫女,她们有条不紊在殿中角落添炭布盆。虽是秋季还未入冬,但竟也能很快找到这些冬日用物。
待温梦璋让所有闲杂人等离去时,大随侍望了一眼李熏渺。他突然记起,那裴侍郎最近,是不是也突然加衣了啊。
温梦璋在靠近,向李熏渺递来一个玉杯。小杯杯身温热,两人指尖意外接触时,他皱眉。
极度寒凉,与她手指接触时,像是冻在了冬日雪地中。细看之下,她指尖微微颤抖。
“没事,我没有生病。”李熏渺注意到温梦璋的目光,轻轻道。
温梦璋没说什么。榻上摆放一小桌,他与李熏渺各坐一侧。
李熏渺垂眸,她的身体确实出了问题。很冷,在与温双柔习武的那段日子一切还皆好,可一旦停下,那寒冷便如幽魂般纠缠,噬入骨血。
温梦璋大抵并不喜欢自己,李熏渺这样想。
他是一个很好的老师,将天下局势清晰摆在她眼前。
四国鼎力,割据一方,分掌天下。岐,宁,禅,禹四国,尤以李熏渺所在的大宁与另一朝廷岐国为尊。
但,岐国国力比另三国强数倍,却败在子嗣继承上。没有优秀继承者,现今如何,便不代表百年依旧如何。是而落在众人眼中,便与子嗣众多,国力稍弱的大宁同等地位。
“最强的岐国历代追求血脉绝对纯正,我母亲便是从中逃了出来。”
温梦璋以水画图,手指一处。
“岐国子嗣稀薄,且,殿下须知。”他意味深长,看向李熏渺的眼睛,“现今皇室年轻一辈,唯病弱太子是亲生。”
近亲之间,很乱很乱。确实成为岐国的弱点。
李熏渺点头,可温梦璋的目光一直没移开。他的眸子像黑夜,明明就在那里,却深不见底,也无法……探究。
而现在,黑夜在凝视她。
此后的日夜,李熏渺身体渐弱,但她经过上次于温梦璋面前暴露后,便每每掩盖,再未被察觉异样。
温梦璋什么都教,骑马,作文,甚至是,治国。
这天,他如往常一般离去,李熏渺叫住他。
男子每次下朝来她寝宫时,每一次都是先将朝服换下,或许是觉得这样,李熏渺便不会眼中敌对。
“你什么都教,什么都会。”
温梦璋笑,有些无奈地点头。
李熏渺抬眸,目光有些怪异,她道:
“那房中术你会吗,教……吗?”
空气凝固,半响温梦璋叹气,他道:
“我不会……所以,没办法教你。”
李熏渺笑,像是开了一个玩笑,道:“我会,要我教你吗?”
温梦璋摇头,“殿下,今日就到这里罢。”
李熏渺看着温梦璋离去的身影,莫名松了一口气。
他所图,不为此,不为男女情欲。可,到底为何呢。
直至李熏渺死的那日,她都未明白答案。
她躺在床上,意识已然崩溃。她记不得父母亲的面容,只会一个劲儿地道:
“我想回家,阿爹阿娘,好想好想……回家。”
温梦璋紧急叫停朝会,他赶到时,还穿着未来得及脱下的朝服,相隔一道床间纱帐看她。
太医道:“这是中毒之状。”
“务必将她救回,务必。”温梦璋似乎仍旧同往常般平静,他下令。可被掩盖在袖袍下的手却微微颤抖。
那是第一次,众人见到陛下脆弱的一面。
药石勉强吊命之际,有人禀报道:
“时至今日,裴侍郎也卧病在家已久。他的症状,同床上躺着的这位,一致。”
从此传言四起,说李熏渺因君夺臣妻,郁郁寡欢中而与前任夫君一同服毒,殉情。
殉情二字说出后,温梦璋沉默很久。
所有阳光逝去的黄昏,万物落寞。
他坐在李熏渺身边,似是自言自语,又轻笑:
“就这么,喜欢他吗?”
最后一缕呼吸消散前,很久不能说话的李熏渺嘴里再次不断念道:父亲……母亲。
床前跪着的一大群人心中咯噔,也知这位恐怕是要挺不过去了,回光返照。
他们看见陛下终于越过纱帐,握住女子寒至骨血的手。
“我的殿下,渺渺,我会……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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