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幕,月华似练。虞锦绣裹了裹单薄的衣衫,看着鲛人闭上眼假寐,便轻手轻脚地收拾好东西,才转身离去。

脚步声渐远,直到彻底消失在海浪的絮语中。

姜翊缓缓睁开眼,碧瞳里映着冷月清辉,毫无睡意。胸口的伤处传来药粉刺激的微痛,尾鳍上被那帕子擦拭过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笨拙的暖意。他烦躁地摆动了一下尾鳍,搅碎一池月光。

一个天真到近乎愚蠢的救命恩人,一个出手狠辣撇清关系的冷面少女。

这渔村倒比深宫里那些千篇一律的算计有趣些。只是,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他本能地感到不悦与被冒犯。

尤其是那个叫嫣然的。

“下次再这样,砍的就不是尾巴了。”

呵。

姜翊苍白的指尖轻轻叩击着身下湿润的礁石。多久没人敢这么对他说话了?即便是这具鲛人身躯虚弱不堪,即便他暂时困于浅滩,那种居高临下和掌控生杀的习惯早已刻入骨髓。

他需要尽快恢复,需要了解更多这个村子,以及回到身体里的办法。

月光偏移,将礁石的影子拉长。远处渔村的灯火零星亮着,像散落在黑丝绒上的几粒碎金。

虞锦绣回到家时,母亲龚蕴正在灯下补渔网,见她进来,头也没抬:“又跑哪儿野去了?这么晚。”

“就在滩上走了走,看月亮。”虞锦绣心虚地答,把空瓦罐藏到身后。

“女孩子家,少往危险地方跑。”龚蕴扯了扯麻线,语气寻常,“对了,你爹明日要跟李家叔伯的船出海,去远些的沉宝礁试试运气,三五日才回。你安生些,别惹事。”

“知道了,娘。”虞锦绣应着。

她洗漱完躺下,听着窗外隐约的海浪声,翻来覆去睡不着。眼前总是晃动着那流光溢彩的鱼尾,还有鲛人那双深邃的碧眼。他问起嫣然……是认识吗?还是随口一提?

想着想着,她便迷迷糊糊睡去了。梦里,鲛人送了她好大一颗明珠,照亮了整个屋子。

-

次日清晨,孟临渊是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的。

她推开木门,看见不少村民正往村东头涌,脸上带着惊慌和议论。

“怎么了?”她拉住跑过的一个小孩。

“锦绣家出事了!”他气喘吁吁,“昨夜里她家捕的鱼全被祸害了!还有……还有她爹养的鸬鹚,也受伤了了!缸边……缸边有血迹,还有奇怪的痕迹!”

孟临渊微微挑眉。

她随着人群走到虞锦绣家门前的小院。果然,大片的鱼被撕扯得七零八落,鸬鹚边有一小滩暗红色的血迹,尚未干透。最引人注目的是,从缸边到院墙根,有一道拖曳的、湿漉漉的痕迹,在干燥的泥地上格外显眼,痕迹边缘,还嵌着几片闪着微光的银蓝色鳞片。

“这……这是什么怪东西?”有老人蹲下,颤巍巍地捡起一片鳞片,对着光看,“不像鱼,也不像蛇……”

“是海怪!肯定是海怪!”有人惊叫道,“昨夜我好像听到海边有怪声!”

虞家五口站在一旁,脸色都不太好看。虞锦绣的父亲虞启明是个黝黑壮实的汉子,此刻眉头紧锁,蹲在痕迹边仔细查看。

虞锦绣则咬着下唇,眼神里除了惊吓,似乎还藏着别的东西,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海边礁石的方向。

孟临渊站在人群外围,若有所思。

姜翊干的?手法未免太粗糙幼稚了些。是想警告虞锦绣,还是想引出什么?或者,两者皆有。

村里人议论纷纷,最后虞启明拍板,召集几个青壮,带上渔叉棍棒,要去海边礁石滩搜一搜。“管它是什么东西,敢来村里偷盗祸害,就不能放过!”

虞锦绣闻言,脸色更白了几分,欲言又止。

孟临渊没兴趣参与这场闹剧,转身回了家。她今天还有别的事要做。

午后,她提着修补渔网的梭子和线筐,来到码头边自家系船的地方。码头上人影稀疏,只有海浪轻轻拍打着木桩。

她刚坐下没多久,就感觉到一道目光。

抬起头,只见不远处的礁石堆后,姜翊半身露出水面,正静静地看着她。他换了个更隐蔽的位置,若不是刻意寻找,很难发现。

阳光照在他银蓝色的鳞片上,折射出炫目的光,胸前的伤口似乎好了些,想来是虞锦绣的功劳。

孟临渊漫不经心的收回目光,继续手中的活计。梭子在她指间灵活穿梭,破旧的渔网一点点被修补整齐。

“你不怕我?”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离得很近。

孟临渊淡淡的:“怕你什么?”

“我是鲛人。”姜翊的声音带着某种强调,仿佛在期待她的反应,“传说中的生物,能掀起风浪,能迷惑人心,还能……”他顿了顿,“杀人。”

孟临渊依旧态度寡淡:“哦。”

姜翊被她这反应噎了一下。碧色的眼眸眯起:“昨夜虞锦绣家的事,你知道吧?”

“听说了。”

“你觉得是什么干的?”

“不知道。”孟临渊低头修网,“可能是野狗,也可能是别的。”

“也可能是海怪,或者鲛人。”姜翊盯着她。

少女动作不停,语气平淡:“或许吧。不过,偷鱼和鸬鹚的海怪,听起来不怎么厉害。”

姜翊:“……”

他忽然觉得胸口有点闷。这个女人,从第一次见面,就用刀扎他,现在又用话堵他。

这和他预想的任何一种反应都不同。虞锦绣那种好奇才是正常反应。或者恐惧,或者贪婪,都行。偏偏是这样彻底的漠视。

“你昨天,”他换了个话题,声音压低了些,“为什么说救我的不是你?”

孟临渊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不太聪明的人。“因为确实不是我。我看见你的时候,你已经醒了。”

她没兴趣在这里和姜翊继续废话,对方鱼尾已经行动自如,恐怕力量不可与同日而语。

好在渔网也补完了,而她也稍微摸清了一点关于鲛人的底细。

下次还是找个理由不出门吧。

姜翊见她要走,正要拦下,忽然感觉有一大群人来这边搜寻,只好沉入海底。

-

傍晚。

“是你干的?”虞锦绣冲到水边,“我家的鱼,还有阿爹的鸬鹚,是不是你?”

姜翊缓缓转过头,碧色的眼瞳在雾霭中显得有些迷离。他看着她因奔跑而泛红的脸颊和急切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笑。“是又如何?”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虞锦绣又急又气,“那些鱼是阿爹辛辛苦苦捕来的,鸬鹚也养了好多年了!”

姜翊沉默了片刻,目光投向远处海天相接的朦胧界线。“你父亲今日要出海去沉宝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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