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六章
她话音刚落，山风拂过林木，霎时惊起滚滚林涛。随即，数道暗影自四面八方无声闪出，一齐朝着那道影子逼近！
刀光带起阵阵劲风，借着檐下幽微的灯火，萧谙神抬起眼，恰好看见了那人被风扬起的衣摆。
玄黑的锦绣劲袍，金丝的刺绣云纹——是和那晚在飞光桥同样的衣裳。
刹那工夫，侍卫已经逼近。
少年见状，足尖一点，如一阵清风似的，跃上了佛寺的屋顶！
萧谙神脸色沉了沉，“别让他跑了！”
侍卫得了令，紧追不舍，紧随着跃上屋顶。少年见甩不掉众人，只得咬牙拔出腰间长剑，回身迎敌。
霎时兵刃相交，刀枪相接的打斗声层出不穷，惊飞满山的飞鸟。
而叫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少年对上数名身手不凡的皇宫侍卫，竟然丝毫不落于下风。几人缠斗了半柱香时间，几个侍卫竟然无一人能近得了他的身。
衣袍被潮湿晚风猎猎扬起，黑衣少年的身影缥缈灵动，灵活穿梭于刀剑之中。天色太暗、距离太远，萧谙神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清他手中剑光灵蛇一般，快得叫人眼花缭乱。
——好厉害的功夫。
远远望过去，那人衣袂翻飞，摇曳似游龙，与她记忆里那个儒雅清秀、谦和文弱的少年人判若两人。
她暗自心惊，他到底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
不知不觉间，半柱香时间过去了，屋顶上却仍然胶着。
玄衣少年与一众侍卫缠斗在一起，刀光剑影，难分高下。
萧谙神定定站在庭院中央，仰头看着屋顶上的一幕，心里也不免得焦躁起来，一颗心直提到了嗓子眼。
今日她已是破釜沉舟之举，倘若没能成功治他于死地，她可就惹上大麻烦了！
正当她胡思乱想时，另有几名侍卫自藏身处现身，正欲将萧谙神护在身后，被她轻轻朝前一推：“我不需要保护，你们几个，上前帮忙。”
侍卫有些担忧：“小殿下，您一个人在这儿，万一......”
“没有万一。”
萧谙神仍然一眨不眨地盯着屋顶，沉声打断道：“今日倘若不能取他性命，我今日便取你们的性命，快去！”
她神情坚决，语气也认真，并不似玩笑。侍卫只觉得身后脊背一凉，连忙翻身抽刀上了屋顶，协同其余几人将少年团团围住。
天色阴沉如墨，潮湿的浓云在头顶聚集，一场大雨即将落下。
屋顶上又多了几人加入围剿，面对愈发猛烈的攻势，少年终于显出几分力不从心来。他忙于应付四面八方而来的袭击，渐渐地转攻为守，又坚持了半柱香时间，还是落了下风。
终于，在侧身闪过一击之后，少年没站稳脚步，露了个破绽。围攻的侍卫抓住时机，霎时间手中刀剑齐齐对准了少年的命门，骤雨般落下。
少年意识到了危险，正要转身避开，身后一剑又至，毫不犹豫地贯穿了他的胸膛。
庭院里，萧谙神的呼吸微微一滞。
侍卫陡然抽剑，刹那间汩汩鲜血自玄衣少年的胸前涌出，他的身形摇晃了一下，手中长剑落地，发出铮然一声响。
屋顶上，侍卫抹了一把额角上的汗，朝萧谙神喊道：“殿下，成了！”
听了这话，屋顶上的少年人艰难地抬起头，缓缓挪动着身子，隔着遥远的距离，似乎是朝着庭院里的萧谙神瞥了一眼。
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没由来的，萧谙神的心脏突地一跳。
她本能地有种预感，似乎还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就在这时，只听一侍卫突然提高了嗓音，高喝了一声：“小心！”
他话音刚落，黑衣少年突然仰头高吼了一声，刹那间，他胸口处突然蹿出熊熊的青蓝色火焰，犹如蔓延的鬼火一般，眨眼功夫便燃遍了全身。
几个侍卫刚刚闪到一旁，少年口中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竟然用尽了全身力气朝着屋檐边缘扑去，目标正是站在庭院中央的萧谙神！
侍卫自然不可能让他接近她。
少年又身中几剑，剧烈地痉挛抽搐起来，整个人几乎在一瞬间便被火焰吞噬殆尽。
片刻后，那道青火熄灭了。
少年身子摇摇欲坠地晃动两下，随即像干枯的落叶一样从屋檐上坠落了下来，啪嗒一声摔在地上，没了声息。
天边雷声嗡鸣，大雨终于倾盆而下。
血迹在佛寺的庭院里拖出触目惊心的蜿蜒踪迹，氤氲的香火气里染上了浓郁的血腥，又被瓢泼大雨冲刷殆尽。
方才在前院打点住持方丈的丹朱终于匆匆赶回，见萧谙神愣愣地站在庭院中央，连忙上前去撑起伞，将她领回连廊下。
屋顶上的侍卫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其中一人走上前去查验那少年的尸首，又回到廊下，朝萧谙神汇报道：“殿下，此人已死。”
萧谙神的目光投向那雨水中了无生气的尸首，有些隐约不安，“方才那火......”
“属下在那人衣领的夹层里发现了白磷和火硝油。”
侍卫皱起眉头，禀报道，“寻常人不可能随身携带这些——属下猜测，那人自知必将命丧此地，方才似乎是想拉着殿下同归于尽，所以才孤注一掷焚烧自身，只可惜这般拙劣的伎俩，并未成功罢了。”
同归于尽？
萧谙神默然片刻，突然垂下眼睫，短促地笑了一声。
她接过丹朱手中的伞，走到庭院中的尸首前，弯腰看去。
因着被火烧过的缘故，少年的脸已然面目全非，又被雨水冲刷过，几乎看不出原先的样貌了。
然而衣襟上名贵的金丝绣花，腰间与焰火大会那晚如出一辙的配饰和腰牌，还有脖颈上那颗几不可查的小痣，无不彰显着，这就是她熟悉的那个人。
终于，她终于不必担心有什么人会揭穿她的秘密了。
这少年是有些本事，不过也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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