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葬岗。
何忠在山头上盯着几个侍从将尸首扔到坑里。
“何校尉,这些宫女太监的尸首都在这里了。”为首的侍从恭敬地说。
“可清点过了?”何忠捂着鼻子,伸着脖子往坑里瞧一眼,坑里一堆尸首面目全非,样子有些不忍直视。
“都清点过了。”
“大殿下吩咐,绝不能留活口,否则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何忠有些嫌弃地后退两步。
“何校尉放心,他们都中了毒,卑职亲眼瞧着他们死的,绝对干干净净的。”
“好了,你们把尸首处理干净点,趁夜里悄悄地。”何忠掩鼻离去。
“是。”为首的侍从大手一挥,围在坑前的几个人开始铲土,掩盖住里面的尸首,天色越来越黑了,猛然一道惊雷在空中炸开,坑旁的大树被雷击中,把他们几个吓得慌忙扔掉手中的铲子。
“这雷怎么打这来了!”为首的人心有余悸,瞧着那树顷刻间火光冲天,众人都在感慨捡回一命。
“老大?怎么办啊?”旁边几个人都不敢再靠近,此刻是傍晚,太阳下山了,四周一片诡异的寂静。
“不管了,还是赶紧办完差事,大殿下可不好糊弄。”为首的人硬着头皮想继续铲土掩埋尸首。
“是······”他们几个颤颤巍巍地想抓起铁锨继续填土,又几声惊雷炸响。
“快跑啊!”
“有鬼啊!”
乱葬岗里一群人慌忙逃窜。
呼叫声渐渐远去,只留下几声鸦叫。
乱葬岗又恢复了死寂,电闪雷鸣声不断,雨开始下起来。
乱葬岗的坑里,一只黢黑沾满泥巴的手慢慢地从里面爬起来。
怎的好端端地下起雨来?
吴王站在廊下,空中几声炸雷让他有些担忧在家中的姜柔止。
“王爷放心,姜姑娘在府里头有言风和南书陪着。”言川看穿了吴王的担忧。
“我倒是不担心这个······”只是想起了上次,也是这么一个下雨天,姜柔止跪在这里,如果不是他,姜柔止会不会长跪不起,他不敢想这些不可能的事,因为心里满满是心疼,光是想,心脏都有撕裂的痛意。
“王爷,夜深了,还下着大雨,皇上召您进宫意欲何为?”言川一脸不解。
“这朝堂中的风雨从未停歇······”吴王仰着头,看着屋檐的流水嘀嗒嘀嗒。
回廊那头,李公公领着一群太监宫女,手里提着琉璃宫灯缓缓走过来。
“参见吴王殿下。”李公公和其余太监宫女恭敬行礼。
“李公公,快快请起。”吴王作势扶他起来。
“殿下,陛下在里头等着您。”李公公笑道。
“有劳公公。”
言川将手中的油纸伞打开,主仆二人缓缓踏入雨中。
勤华殿里,皇上正在书架旁翻阅典籍,殿内灯火通明,这勤华殿往日便是皇子们的书房。
“儿臣参见父皇。”吴王恭敬地行礼。
“是少程啊,你来了?”皇帝转过身,看到吴王,他从雨中来,有些水汽。
“夜深了,父皇怎么召儿臣进宫?”吴王有些疑惑。
“你先坐吧,来人,给少程煮碗姜茶。”皇上把手中的书放下。
吴王坐定。
“记得小时候,少程就喜欢在勤华殿读书,这里头的书少程都翻遍了吧。”皇帝也坐下来。
“儿臣年岁尚小,读的书也不多,怎可妄自菲薄。”吴王笑道。
“小时候,你是最聪慧,连姜至简都说过,朕的三个皇子,你是最天资聪颖的。”皇上看着吴王,他的眼神看不出情绪。
吴王眉心微蹙,“父皇,儿臣不敢,姜夫子实乃谬赞,父皇天资聪颖,三岁熟读千字文,儿臣愚钝,千字文还是父皇教了几遍才勉强读顺。”
“少程,今夜雨下得极大,这夜里头最适合看书。”他把手中的书放在案上,吴王眼尖看清了那本书。
“父皇好兴致,不知父皇最近在看什么书?”吴王不动声色。
“《韩非子》,此书是你最喜欢看的。”
吴王愣了一下。
“这些时日想必朝堂之上有不少臣子在嚼舌根吧。”皇帝面无表情,吴王竟然猜不透他的心思。
“父皇,您是天子,何人敢置喙。”
“爱臣太亲,必危其身,人臣太贵,必易主位。”他直勾勾地看着吴王。①
“父皇,儿臣不比父皇博闻广识,何况这君臣之道,儿臣是臣,只知道父皇是父、亦是君。”吴王神色平静。
“少程,你的《治河疏》确实文采卓绝。”他意有所指,“当年姜至简为皇子开蒙,他便属意于你······”
“父皇······”此番试探味十足,吴王又怎会不知皇帝的意思。
“无妨,这姜至简说话虽直来直去,耿直中正,他为人臣确实从未虚言。”
“父皇,姜夫子已伏罪,父皇何出此言?”帝王心却是难猜。
“少程,朕今夜同你探讨这韩非子的见解,你似乎不甚明白。”
“父皇,儿臣记得主妾无等,必危嫡子,兄弟不服,必危社稷。”②
皇帝有一瞬间愣神,他看了眼吴王,缓缓说道:“你和你的几个兄弟······”皇帝欲言又止。
“父皇母后从未厚此薄彼,做儿子的又怎会不知足。”吴王眼底带着一丝冷意,他怎会不知父皇在试探他。
“少程······”他突然有些恍惚,这张脸有八分相似胡破晓,尤其是这眉眼,一模一样。
“儿臣在。”他挺直脊梁。
“你和姜至简果真没有结党营私?”皇帝脸色突然一冷。
吴王似乎早有准备,“父皇,儿臣知晓自己的身份,也谨记自己的身份,和姜夫子不过是探讨治水一事,何来结党营私?若说结党营私,儿臣与父皇又何曾不是结党?”他目光如炬,直视着皇帝。
皇帝愣了半晌,突然被吴王一番话弄得哑口无言,他缓了缓,笑道:“少程,你······”
“父皇,儿臣不过是个闲散王爷,又怎会阻了他人之路?何况······”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吴王心里突然有些难受,他知晓自己是异族,父皇不会有立储之意,自幼听母亲的安排,他安安分分做个闲散王爷,一辈子荣华富贵也不是不行。
“少程······你你可愿意?”怎会有皇子真的不想做皇帝。
“父皇。”吴王跪倒在地,“父皇是怀疑儿臣不臣之心吗?”
“少程,朕不该怀疑你的忠心。”皇帝急忙把他扶起来,吴王眼底一片澄澈,倒显得他疑心重重了。
“父皇,儿臣记得小时候,就在勤华殿里,父皇教儿臣和三弟写字,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皇帝突然语塞,他觉得自己这般试探,竟然在自己儿子面前显得如此无地自容。
李公公端着姜茶缓缓走进来,看见这父子神色有些异常,他进退两难。
“夜深了,你回去吧。”皇帝神色复杂。
“父皇······”
“少程,朕······吴郡的税银你可有······”他欲言又止,心里的话难以说出口。
吴王突然愣住。
“算了,是朕多虑了······”皇帝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吴王只是恭敬地行了礼,缓缓退出勤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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