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小妹推断苗平带的兵将应该不会太多。不然也不会村口无人接应苗善文一家以至让她轻轻松松收刮走一半财产。

整件事情中她唯一不明白的就是动机。

有兵护送,又为什么要深夜逃走?带兵光明正大进村,搬走家产不好?

搞不明白,所以整件事有种脑干缺失的美。

村民们已依照平日演练做好准备,强壮的男人女人在最前,身体较弱的男人女人护佑村中老人小孩,兵器自然不够,农具、厨具、顽石、木棒都是兵器,木板上沾了米田共,臭气熏天,负责守卫的人去无人在意,所有人聚精会神盯着传出声音的方向。

终于见到了火光。

那火色让人觉得冷得刺骨。

第一个人。

第二个。

第三个。

……

手握利器的士兵从竹林深处鱼贯而出。刀锋闪着寒光,目光中的杀意遮掩不住。粗略估算大约两百余人。南河下村不过一百六十余人,其中还有老人小孩。

苗小妹听见自己的心用力撞击着胸腔,像在擂鼓,像不安分的小兽,像虫蚁爬行。她听见身边人的惊惶,听见自己的无措与绝望。她感觉自己的手在颤抖,视线渐渐模糊,甚至头晕目眩。她需要花费很大的精力才能勉强控制。

但她不觉得自己无能。

恐惧是人类的本能。

世上没有天生不畏惧的人。

所以,不管是成为英雌还是成为英雄,对抗恐惧都是必修之课,是必须经过的旅途。

不要觉得自己无能。

这不过是人的本性。

苗小妹用藏在手心的针刺入指甲,剧烈的疼痛令她瞬间清醒。她振奋起精神对苗五发出指令:“B计划。”

得令,少年高举火把打住指令,左三,右四。

强装镇定的村民得了指令仿若有了主心骨,他们四散开行动,心中带着对未来的强烈不确定性。

但是,听神女的一定没错。

里长逃走了,他们只能听神女的。

这不像一场战争,而像一场赌局。

苗小妹于村中穿梭,指引村民四散。这场赌局的控制者是她。最开始不过是为了混一口饭。

如今却成为了领导者。

她感觉自己被混沌撕咬。

她一定撕开这混沌。

那些士兵们看出变化,知道已被百姓发现。没有慌张不安 ,他们交头接耳,嘻嘻哈哈,似乎整个村子都是待宰的鱼肉,而他们是刀斧、是砧板。他们口中说着各种混账话,嚣张,淫.秽,用这种方式恐吓村中的人,尤其是女人。他们喜欢看猎物四散逃走的模样。

果然,灯灭了。南河下村中传来四散奔逃的声音。孩童哭嚎,妇人惊叫,狗的狂吠声中夹杂着几声猫咪的尖叫。桌椅板凳倾倒,民房中灯亮起又熄灭。

还未动手便乱得一塌糊涂。

为首的那人握紧刀,令手下将火把烧得更亮了些,叮嘱左右:“听说这村子里有个奇奇怪怪的神女,总会想些奇怪的主意。小心有诈。进去后见人就杀,不论男女——若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却可以留下。”

随行士兵一阵嬉笑。

“牢记我们此番的目的!一切都是为了陛下的千秋大业!”

他们闯入南河下村。竹子做成的围栏阻拦不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他们举着火把四处巡视,火光与单薄的月光一道勾勒出村庄房屋农田的大致轮廓,深深浅浅的暗混合出一片宁静的乡村夜景。

他们是野狼,在大小道路上穿梭寻找猎物的踪影,刀是尖牙,渴望血的滋味。敏锐的兽很快便嗅到了猎物的气味,猎物藏在房屋背后探出头小心翼翼张望,彷徨,失措,一口便可被咬断喉咙。

一组士兵很快追了过去,不怕前有埋伏后有追兵,他们经历过军事训练,行动时以五人为一个单位,能迅速控制前后左右各方。

但为了精益求精——士兵顺手点燃了身边的民房。

杀人,劫掠走一切可用的东西,然后烧房。反正这一块土地已经毫无用处。火光在村中四处亮起,照亮了杀戮的道路,火舌舔舐稻草,火光将藏匿者的身影照得清楚明白。

士兵抽刀,舔了舔冰凉的刀身,朝人影处用力砍下!

“哐!”

脆响声。

弄错了,不是人,是个形态有几分像人的顽石。

几乎同时,藏在顽石后的人探出手,用长刀在他脖子上一划,沉浸在即将得手快.感中的士兵没能及时反映,只感受到自己的鲜血喷涌而出,眼前一片红,朦胧的意识甚至让他无法判定那究竟是血还是火色。他听见身后的战友的惨叫,他捂着脖子想要回首查看,却被倒塌房屋的火苗吞噬,他烧掉的房屋变成了他的坟场。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死掉的会是他们!

不是说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村庄?不是说村中那个神女是个疯疯癫癫女人,每日做什么“广播体操”,她居然会打仗?

苗小妹才不会打仗。

她在苗梦娘的帮助下能看懂简单的古文,但稍微晦涩难懂的还是很困难。苗进和苗善文家都没有兵法书籍——就算有她也看不懂。

若说研读“兵法”,她不过是从那天李都尉的拷问“谶纬”来源时的行事做法中得到了灵感。

虚以为蛇,虚中有实,实中有虚。

露出面目吸引士兵是虚,藏在暗处坐等时机发起攻击是实。

苗小妹不知道自己对“虚以为蛇,虚中有实,实中有虚。”的解读是否正确。但至少“地利”被她牢牢握在手心。熟知南河下村每一块石头走向的村民可利用村中每一块凹凸处藏匿,等候时机,一举击毙敌人。她不懂战术,但电视电视剧还是看过的。

血腥的杀人魔一类影片告诉她,不要一个人行动。

各国战争片告诉她,小部队行动时前后左右都要防守,不然很容易嗝屁。

新闻告诉她,要经常搞军事演练。

所以她将村民分成四人一小队。依照性别、身体强健衰弱混合搭配。强调行动时不要落单,要小心观察四周动静。

确定苗善文逃走后她立刻将村民召集在一处,告诉他们:

如果她的推断没有错,南河下村将面临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但“推理”不过是将所有线索汇聚在一处,她不能保证自己的推断一定正确。

愿意逃走的可以逃走,但必须现在就走,不要等天亮,跟着苗善文去留县。但走后她不能保证他们家产无虞,不能确定离开就是生路。

“如果不愿离开,不论发生什么我都将与你们一道守住南河下村这一片土地!用刀,用剑,用血与杀戮,用我自己的性命去证明天命!证明天命一定在南河下村!”

她是神女。

谁都可以说丧气话。

除了她。

苗小妹瞅准时机从藏身的暗处一跃而出!手中已生锈的菜刀重重砍在搜查中士兵的脖子上!菜刀已彻底生锈,但因她力气很大,那一刀依旧能够彻底斩断士兵的脖子!

鲜血从脖颈冲出,像喷泉,血腥味侵吞四周。

她甚至没有机会迟疑,因为士兵五人为一队。

领头的死掉后剩下四人立刻围聚,没有说“你一个女人”、“哪里来的无能之类”的废话,相遇的一瞬间便陷入战斗。

单靠生锈的菜刀便可以一敌四胜算不大,苗小妹朝前奔跑,将菜刀插入腰间,又一把抓起地上用来练兵的器具双手举起,依靠手力握紧那器具在空中不断打着旋儿。

士兵躲避不急,被巨石重重击倒在地!

死前甚至没能看清那到底是什么武器。

——农闲时除开练兵,苗小妹还让村中人找了一些大大小小的石块,用绳子捆成团,分别捆在粗木棒两头。她告诉村民这东西是用来举重的。平日用来给村中人练力气。如今便成为可高高举起在空中挥舞的强有力的“打击武器”。

得胜后也不念战,苗小妹在村中大大小小的街巷穿梭,协助村民对抗士兵。

她在无数场百姓占据下风的战斗中宛若神祗从天而降,高举起铁棍、顽石击打士兵身体最薄弱处,哀声不休,她杀的人越多,所收到的敬仰便越多。

杀人,一开始觉得恶心。

现在恶心感似乎减弱了几分,但依旧有深深的罪恶感。或许到某个时候这种罪恶感便会得到消弭。

不是为了杀戮,而是为了生存。

——她是神女。

苗小妹引着士兵去布置好的场地,依照计划其他村民也会引着士兵去那一处地方。

走过无数次的士兵从木板上逃过后立刻拆了木板,追来的士兵躲避不及纷纷坠入一早挖好的沟壑,被缠在下面的尖利竹杆扎穿!

这一招是向苗进学的。

很多事她都不会,但为了生存下去,她什么都可以学。

书上说“退避三舍”。

退避三舍不是为了逃走,而是为了将敌人引入包围圈。

在无数人的惨叫声中苗小妹理了理衣衫。

赢了。

她没有感受到兴奋,只觉得疲惫,将来笼罩在白雾中,她是迷失了方向的航船。

凭借地形与战术,昨夜杀死一百三十个敌人,逃了多少不确定。

村中有人战死,有人受伤伤重不愈而死,算上逃走的苗善文一家,村里还剩153人。

也算是以少胜多。

但不相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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