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琢和那秋云楼的龟公很着急,根本没耐心等到第二天。
齐青寒人在秋云楼住着,楼中的小郎君们被她挑了个遍,每日好酒好菜,寻欢作乐,醉生梦死,她带来的人手满城搜寻陆简之的阵仗,弄出不小的动静,却仍旧没抓到人。
齐青寒不满意,大发雷霆,近身伺候的人战战兢兢。
当晚,林卿从柴房被带到龟公面前,龟公摇着扇子道:“你有福气,不必等到明儿了,贵人今晚就要你伺候,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林卿心下惴惴,低头做羞怯状,小声道:“这,这我也不会伺候人呀……”
“怕什么,等会儿自会有人教你,实在不会,往日在床上怎么勾搭妻主的就怎么伺候贵人。”
龟公往下看了一眼:“怎么,你家妻主还没用过你,不能吧?”
林卿脸蛋爆红。
什么用不用的,跟这有什么关系?
见他这副怂样,龟公嘁了一声,挥手叫人把他带走。
“等,等一下。”
林卿忙道:“我,我自幼和我家弟弟一同长大,我得和他一起,没了他我会慌的,就更……更……”
那两字仿佛烫嘴,林卿红着脸“更”了半天,终于说出口:“……更不会勾搭人了。”
龟公看了在角落的赵迎一眼,这人有娘有爹,又亲眼见到刘琢做事,留在秋云楼有隐患,放他回去更不可能,刘琢的意思,过两日与外城姊妹联系好了,把他卖到外地去。
一个小郎君罢了,能翻出什么花来,见林卿还算识相,她日若真有大造化,龟公也愿意卖这个人情,就让赵迎一起跟着了。
两人跟着龟公走到一间卧房,刚一进去,门就上了锁。
有两个低眉顺眼打杂服侍的小郎和他们一道进来,并不管赵迎,上手就要剥林卿的衣裳。
“哎哎哎——”林卿慌忙捂着衣襟,“你们要干嘛?”
那两小郎对视一眼:“郎君,我们,我们也是听命行事,要为您沐浴更衣……”
“……”林卿僵着身子,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到屏风后放满花瓣牛乳的浴桶。
他都不记得上次沐浴得这么精细是在什么时候了。
“哇!”
身在敌营,赵迎没出息地发出一声惊呼,随即缩了缩脖子。
林卿咬着下唇,松了衣襟:“那好吧,那个,我,我好几个月没洗过澡了,身上许多泥呢,你们可一定要洗得仔细点。”
两位小郎忙不迭应道:“这是自然。”
林卿坐到浴桶中,赵迎在身后替他挽着头发,一会儿说这边没洗干净一会儿说花瓣不够,颐指气使,像谁家出来的娇蛮公子。
夜色深重,两人心照不宣地拖着时间。
妻主可一定要来。
再不来,他们今晚就真的完蛋了。
*
却说陆简之那边,准备就绪,兵分两路,唐临一直怀疑官府有刘琢的眼线,才让她频频避开搜查,陆简之和赵锦对刘家附近的地形更熟悉,先去蹲守刘琢,以免她望风而逃,唐临和江元善则趁夜查封秋云楼。
赵锦全程脸色如死了亲爹一般,弟弟的安危自然重要,她也不愿见绑走赵迎的就是一直信任的好友,她还将赵迎与林卿交由刘琢照看,这与送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既对不起阿弟,也辜负陆简之的信任。
短暂颓废过后,赵锦重新打起精神。
天下行路者众,何愁交不到朋友,既然做了这等伤天害理的事,从今往后就势不两立。
刘琢自晌午过后就再也没出现,确实反常,陆简之和赵锦攀上院墙,只见院中漆黑一片,灯都不点,不像有人在的样子。
赵锦道:“现在就进去,她家里没人比我更清楚。”
“不。”陆简之道,“再等等。”
这么多年才攒下的家业,听见风声,不信她不逃。
秋云楼上,林卿磨磨蹭蹭地洗了澡,换上一身轻纱薄衣,坐到梳妆台前。
这衣裳穿了和没穿一样,风情半掩,能露的一点没少露,不该露的也半露着,随着轻纱飘动抓人眼球。
赵锦一边生气:“怎么会有这种不正经的衣裳!”
一边拿眼睛瞟了无数遍。
别说是女子,他一个男子看了都不好意思。
林卿羞恼得掐他的胳膊:“快别说了!”
“好好好不说不说。”赵迎执笔,专注给他画眉。
夜里的秋云楼宾客纷纭,饮宴如流水,处处充斥着女欢男笑,林卿和赵迎所在的这一僻静卧房也听得一清二楚。
外头似是人手不够,管事的敲门,把派来伺候的两个小郎叫走片刻。
人一走,两人紧绷的精神暂时松懈下来。
赵迎坐在地上,怕得想哭:“怎么办,阿姐为什么还没来,不会我们这辈子就搭在这了吧……”
林卿和他坐在一起安慰他:“没事,再等等,她们没来,我们自己先不能慌。”
“还有江元善,江元善大混蛋,为什么不来救我呜呜呜……”
林卿疑惑:“你不是不喜欢她吗?”
“我,我那是气话。”赵迎捂着脸,“你看到她脸上的疤了吗,小时候我们一起上山拾柴,她为了救我自己跌进了山沟里,脸上划了一个大口子,我吓死了,怕江婶骂我,怕她以后娶不着夫郎了,我,我就说把自己许给她……”
林卿:“……”
“然后呢?”
“然后,她第二天就让人来定亲了,脸上的伤还没好就对着我笑,阿爹问我愿不愿意,我,我又怕她把这事说出去,让我娘爹赔钱,我们家又赔不起,只好答应了,后来我想退婚都不成——她这是乘人之危!”
“江元善大混蛋!”
林卿认真问道:“那你呢,你喜欢她吗?”
赵迎埋着头不说话。
“你看。”林卿望向四周钉死的门窗,“我们现在被关在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留下什么遗憾岂不后悔。”
门外有脚步声走来,林卿顿了一下,继续道:“要是能出去,就好好把话说清楚,真不喜欢也好聚好散,不要闹别扭……”
就像他和陆简之一样。
初时为了求她目光一点驻留嚣张跋扈,后来也没了能开口解释的机会,说什么都是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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