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哗然,议论纷纷。

案情一波三折,原以为神棍卖药毒死孩童,又转而药丸无毒,原告诬告,原告再传人证,却是个不帮腔的直肠子,最后以为尘埃落定却又牵出证人伪造身份的内情。

“肃静!”长官将惊堂木一拍,他重新拿起纾纾的过所细看,那东西他见过不少,官印、字迹、形制,都无一错处。伪造官方凭据乃是大罪,这小娘子敢?他眯起眼端详纾纾。

“你有何证据?”片刻后,他问那村夫。

纾纾回头瞧这对夫妻。

农妇爬起来扯她男人的衣摆,满眼恳求。她躲闪纾纾目光,似乎心虚。

孩子爹倒是一改方才的怯懦,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朗声说道:“她绝不是做买卖的,小的见识少,但知道商贾要是怕自己遇到危险,一般都雇人保镖,很少一个人走,何况她还是女人。还有,昨日小的无意间发现她向铁匠铺订了一枚袖箭。大人,这袖箭是江湖人防身的暗器,寻常商户不会用!请大人详查,这个女人是伪造身份!”

奇了怪了。纾纾斜眼睨他,区区一个村夫,怎会说出这番话来。

适才她就有所疑惑,既是叫她来作证,明明先前就已证明药丸无毒,就算她说她看清孩子吞下药丸,又能推翻什么?

而他本是胆小如鼠的,长官一句话便吓得哆嗦不已,怎么会突然一改态度。

她跪得深,两人皆在她背后,大多时候看不到动作。

纾纾忽然把目光投向衙门口,男女老少疑惑的、兴奋的、懵懂的,七言八语。人群拥挤,身姿各异。

“大人,小女有话要辩。”她作揖一拜。

“讲。”

“这男子前日儿子刚死,不回家治丧,却来街上闲逛,还偏偏看见我,甚至还知道我订购了什么,这不可疑么?大人瞧他模样,是否能购得起兵器?为何会出现在那儿?再者,我会用袖箭不假,这是从前家中所雇镖客教我的,作防身之用,虽说暗器不登大雅之堂,但我大巍哪条法律规定商贾不能用?我既未夺人性命,又不曾抢人钱财,为何不能订做袖箭?还有,此人本就心术不正,我见他娘子痛失爱子心有同情,便赠了些许帛金令其回家买棺葬尸。寻常人遇上这事,定以死者为大,好好停灵出殡才是。他却逼其妻来衙门告状,不惜将亲生儿子曝尸街头,此为人父耶?大巍以孝治国,孝,德之始也。《礼记》有云‘孝有三:大孝尊亲,其次弗辱,其下能养’,此辱没家门之事可是为人子耶?大人,请您明察!”

她说得头头是道,又冠冕堂皇,德育一出,堂上官吏都有些坐不住。

农夫哪听得懂这些,嗫嚅说道:“我,我听不懂你的话,别乱诬人。”他脑袋一别,“大人,您再仔细核查她的东西,她一定是假的!”

“大人!”纾纾也连磕响头,“退一万步讲,就算我这过所有问题,为什么一定是伪造的?不能是冒名顶替?不能是篡改文书?他为何一口咬定是作伪?一介农夫,儿子死了不好好下葬,全城人都知道这药只不过是一些糖丸,他会不知?为何要来诬告?还一再将我牵扯上,我身份有无问题与这案子有何关系?与他又有甚关系?为何一再攀咬?”

想来这事背后定有人指使,怎么就恰巧知道她去打铁铺,昨日下午发现,今日早晨就来告状,来得这样快。

纾纾心中忐忑,宣城是不能再留,得快些脱身。

堂上判官拧眉苦思,将堂下几人打量再打量,如她所言,这案子蹊跷非常。

片刻后,他道:“此案今日暂停,原告被告一同收监待审,既证明药丸无毒,仵作再行验尸,查清死因后择日开堂!”

她暗自松下一口气,见几人被衙役带下,正欲起身。头顶传来严厉喝声:“辛珍!留下!”

***

一县刑判官通常是县尉,专精捕贼断案。

纾纾思量他年纪不小,仍是八品小官,又见他办案清晰,公正无私。只怕是为人过于耿直,在官场混得不好,有人如鱼得水,就有人四处碰壁。

“县尉大人。”她郑重一叩,“请再核验小女身份,虽不知方才那原告为何要诬栽于我,但我行得正坐得端,不怕查。”

纾纾笃定,崔萸琴的过所没问题。

堂上人却面露难色。

此事着实难办,现下就她孤身一人,无旁人佐证,若是真要追查,需得层层上报,至京城官府查阅卷宗,这岂是他小小县尉能办的?就算能办到,没得推诿几个月,难道要一直把人关在宣城?

郭伏枥做县尉整整十年,虽说不屑于阿谀奉承那套官场做派,但也不至于顽固迂腐。若是这女子没有犯法,倒也不是不能放过。

小小宣城有人大费周折要迫害于她,却在背后指挥不入堂前,她一口官话又出自京城,若真能伪造出这等以假乱真的过所,她本人与这背后之人都不是一般县尉能惹得起的。

思来想去,郭伏枥打算就此作罢,于是随口一问:“你可有亲朋好友在宣城能为你作证明?”

自是没有,纾纾默默叹了口气。

观他神情,方才思索良久,现转而松快,大约是不再追究。纾纾正欲开口,背后忽然又响起一陌生男人声音。

“在下可为辛珍作证!”

谁?

她急回头。

衙门口人群里有一只手举了出来,高高的。她窄眼定睛一看:高鼻细眼,方额粗眉。

普普通通。

可那不是郑繁还能是谁?

他怎会在此?不是在岭南当差么?

郭伏枥没想到还真有人回应,欣喜万分,这下有理由放她走了,且日后再查也能撇清干系。

“你上前来!”他道。

郑繁从众目睽睽之下走出,踏着四方步,一身正气。

他俩约摸有两年未见,郑繁与她印象里有些不同,此时更沧桑些,皮肤黑了许多,身材粗壮不少,背脊开阔厚实,与之前儒生模样大有径庭。

“你......”她呆若木鸡看他一步步走近。

郑繁朝她微微点头,低头掀袍一跪,声音坚定道:“县尉大人,在下城外通舫驿驿丞,名郑繁,这是我的腰牌。”

他堂堂当朝进士,竟被派做了名不入品的驿丞?当初缨缨替她打听过,彼时并不在意,所以未曾细问,今朝再听他介绍,心中五味杂陈。

郑繁定是认出自己才挺身而出,而她在大巍是已死之人,又改名换姓作这副打扮,有点心计的都知道不能蹚这趟浑水,他却偏偏知难而上。

腰牌比起她的过所,真的不能再真,有他作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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