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若是有人从小长于贫瘠苦寒之地,骤然见到一片绿水青山、垂柳抚岸的江南春景,呼吸着沁润心脾的水汽,体验到不用挣扎求生、遍地都能长出粮食的安逸和煦,又是否会想要迁家于此,油然而生游人只合江南老*之意?

这里是株洲,是西蜀边城,是赫连山下的世外桃源,人称域外小江南。

经由这里打马向东,便可进入西蜀腹地。那里的土地更加广阔,人们的生活平静而轻松,无需将家拴在马背上,也无需逐水草而居。

世代生活在赫连山外的蛮人如何思量,其他人无从得知。单就如今而言,自当央明光顶下界,在北蛮境内走过几日,此时穿过赫连山,来到此地,花沐雨和曾卧雪都颇有些耳目一新之感。

早先在北蛮,远眺是雪山,常看的,是枯黄的草场。天地辽远,而人烟稀少。花沐雨和曾卧雪纵马而来,走上许久,才能见到在草场上游荡的、零星几朵云彩般的羊群。

除了羊,山坡上还有放牧的牛群和马群。

遇到了成群的牲畜,便是遇到了牧民。

遇到了牧民,就是他们停下休息的时候了。

留下一些财帛,便可捧上一杯温烫的咸奶茶,吃上上好的牛羊肉,还能在牧民一家的毡包里安然入梦一晚。

只是这些财帛都要强行留下或者偷偷扔下才行,面颊黝黑中透着酡红的牧民留客一晚,用自家顶顶拿得出手的东西来招待,却是不肯要价的。

这些牧民官话说得大多不好,只是用几个说得含糊的词来和他们交流。

北蛮皇室地位超然,这里的人像供奉神仙一样、家家供奉北蛮皇室成员的画像。中间有个牧民,从他们家供奉的萧太后画像背后拿出一只用毡布包着的小剑给他们看。小剑上挂着一支白羽,他比划着,说早先就有像他们这样的人来到此处,用草药治好了他的母亲。

如今他的母亲早已经去世了,时间说慢也快,人就是这样,即便没病没灾,也总是要离去的。

但他还是好好留着这个信物。

所以精瘦但像铜墙一样结实的汉子摆着手:“不,不要。”他也已经上了年纪,只是依旧结实有力,说一不二。

花沐雨拿着那柄小小的木剑,手指轻轻捻过剑柄上挂的白羽。

这么多年过去了,白羽仍保留着绸缎般的质感——那是林栉风的信物。

把信物还给汉子,花沐雨又往他手里塞了几瓶丹砂随信送来的润养丹药,赶在汉子生气之前,飞快地带着曾卧雪上马跑了。

“这里真舒服。”此时此刻,曾卧雪牵着马走在幽绿的潭水边,不由得发出感慨。

这里的潭水清澈见底,水底是茂密的藻荇。违反时令的隆冬褪去,暖意飞快地重新回到这里。冻损的枯枝败叶底下,已经依稀是绿意盎然了。

曾卧雪爱草原,也爱这里。只是两相比较,他不由得感慨,这里比草原惬意许多。

他们到时,北蛮的草场大多都被冻烂了。雪下的突然,牧民没储备什么草料,牲畜都在用牙刮着地上的烂草。这样将草根也吃尽了,明年再长不出草来,便是光景一年更不如一年了。

“已经快到西蜀了。”花沐雨同样牵着马,与他并肩前行,“再往前就是株洲,西蜀边关第一城。”

这么多年,燃灯苦寻沧海暮天钟的碎片,人间界的北蛮、雪国、姜国都已经细细找过,只剩下西蜀和南越两地不曾踏足。

据传三百年前辟界之战时,人间的西蜀曾有一地发生过剧烈的地龙翻身,或许与沧海暮天钟的碎片有关,他们此行,就是循着这个消息来西蜀探访。

马骑了一路,到此青山绿水留客地,便下马走一会儿吧。

于是二人沿着溪水,一路往上游慢慢地走。

已经快到中午,丰沛的雾气还未消散。雾气笼着河岸垂柳,万条丝绦影影绰绰,叫人看不真切。若隐若现之间,忽然有一道清脆的笛声穿过迷雾。

花沐雨循声望去,只见前方远处的水岸边,有一株颇有年头的垂柳斜长在岸边。柳树的枝干横在水面上,迷蒙的雾气间,模模糊糊能看到一个人影垂着腿坐在树干上,笛声便是从那里传来。

原来是有人正坐在树上吹笛子。

曲笛悠扬,穿云入耳,花沐雨和曾卧雪不由得停住脚步。

一曲罢,那人甩甩笛子,畅快地笑道:“春天啦!”

是旁若无人的快意。

只是,如今是春天吗?花沐雨觉得不对,但也能体会他为何会这样说——这样的气候,确实很像大地的第一次苏醒。

许是一种感性的说法吧。这样想着,曲终人散,花雪二人正要举步,那人却用笛子拨开垂挂的柳枝,遥遥地朝花沐雨和曾卧雪搭话:“你们要去哪里啊?”

原来他也已经发现花雪二人了。

彼此见了面,花沐雨才意识到,原来这位柳上吹笛的也是一位修士。

只是他气息浑厚又飘渺,身上的衣服也辨不出派别,花沐雨一时分辨不出他来自何方,此前更是不曾在凌虚界各路集会上见过他。

他搭了话,花雪二人也拱手见礼:“我们要去西蜀。阁下笛声动听,我们路过此处,有幸听君一曲,不胜感激。”

那人爽朗一笑,分枝拂柳,翩然踏水而来。

曾卧雪的马受惊,拽着笼头往后退。那人落在花沐雨和曾卧雪面前,转手摸摸马的口唇,本就受惊的马竟然乖乖让他摸了。

不仅让摸,它凑上去嗅了嗅那人的指甲,还试图用嘴皮子去卷他的手指。

马匹就这样轻易地被安抚下来,那人带着慈爱的笑,收回落在马匹上的视线,同样对他们拱手道:“我叫南华。”说罢,又看向曾卧雪,“你的马觉得你太沉了。他有点不开心,想要驮你身边这位姑娘,不想驮你。”

曾卧雪面色一窘。

说完曾卧雪,南华又对花沐雨说:“你们要去蜀国?我也正要去蜀国呢,我们不如一起走吧?相逢既是有缘,我可以吹笛子给你们听。”

说这话时,南华的眼睛亮晶晶的。

他一身青灰色衣袍,衣服有些陈旧了,满是磨损的痕迹,但十分干净整洁,头上发髻也梳得齐整,简单簪着一根枯枝。

再仔细一看,他面容清秀,眼睛大而圆,笑起来像一泓清泉。有这样一双孩童般的眼睛,叫人拿不准他的年纪。而且其实他身量高大、双肩宽阔,也正是因为有这样一双眼睛,才丝毫不给压迫感,甚至令人想不到他原来这样高。不过这一会儿工夫,花沐雨和曾卧雪的马都凑上去偷偷嗅他的头发和袖子了。

这人瞧着委实面善,花沐雨喜欢他爽朗亲切,便也没什么好不同意的。若有什么事不便同行,到了西蜀,他们再各自分开便好了。

于是花沐雨道:“这样自然再好不过。在下凛岳弟子花沐雨,这位是我的师弟,曾卧雪。不知阁下师承何处?”

“凛岳,那是个很厉害的门派啊!”南华眼睛一亮,“你们都是内门弟子吗?”

花沐雨语塞。

如今凛岳就剩下他们三个人,燃灯的掌门都当得名不正言不顺的,早就没什么内门外门之分了。

“算是吧。”花沐雨含糊应下,心里那种古怪的感觉又涌了上来,这人仿佛是个消息落后的老古董似的。

“原来如此,那你们很厉害呀!”南华称赞完,表情又茫然了,“我师承何处。我师承何处来着……”

他脸上的笑意和眼睛一起慢慢熄灭,望着河水,愣了一会儿,又一拍脑袋,将笑意再次点亮在眼睛里:“哎呀,我一时想不起来了。不过不要紧,我就是要去找我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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