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缓缓暗去,今夜万里无云,硕大一轮皎月高悬于乌黑如墨的天幕。

湖面无风,一空湖波澜不动,黑沉沉,闷闷的。唯有花船上灯火通明,喧闹地泊在渡口,打破沉寂。

花船朱漆彩绘,雕梁画栋极尽所能,花鸟鱼虫山水人物栩栩如生,无一处重复。舱面上,围绕着正中的圆台,摆了二三十张檀木桌椅。船舱好似楼阁平起,重檐飞峻,凤翥龙翔。

桅杆笔直高耸,旗帜低垂。倘若今夜有风,便可见旗帜之上绘满八流派各自往昔光辉。

一拨又一拨的人流寒暄后陆续登上了船。

萤萤已经一整天没看见梁惊雪了,此刻郁闷地趴在花船栏楯处,看着一个个或衣着鲜亮,或统一着装的男男女女上船,翘首以望,每路过一人,她的脸便愁苦一分。

一群白衣人乌泱泱有序登上花船,她仰头看见为首持剑的女子,眼前一亮,口中不自禁哇了一声。

不多时,又有一儒生打扮男子登了船,见着她便问:“你是甩面流的大师姐吧?怎么在这儿杵着呢?”

萤萤倚着栏楯,顿时来了精神:“你认识我?”

那男子一笑,朝萤萤行了一礼:“在下乔玉书。去年我也来过,你忘啦?你比去年高了不少嘛。”

萤萤皱起眉来看着他,忽而顿悟一般大大点头:“哦,记得记得,商界十大杰出青年代表,乔老板。”

他四下张望着,问道:“我听说,定远将军近日住在你们岛上,他如今在哪儿呢?”

萤萤噘着嘴,垂下头摇摇:“听师弟说,他走了。我今天没找到姐姐,也没找到他,可能都走掉了。”

“走掉了……”他思索着喃喃道,“要我来,却放我鸽子?”

萤萤拉拉他的衣袖,指着方才为首的白衣女子:“你认识那个仙女姐姐吗?”

“你说那个,绝云派的龙掌门。她身边坐着的那两个岁数大的,一个是裘长老,一个是他夫人。身后站着的那三个男子呢,是裘长老的弟子,号称绝云三剑的伊闯,零稚,凌浅。”

萤萤敲了敲脑袋:“绝云三剑?我听过,好像很厉害。”

乔玉书心中暗暗嘀咕:绝云派今日来得倒是不少,可怎么来的都是姓裘的嫡系,龙钟月那一拨倒是不见几人?

他又问萤萤:“你可看见宁安司来人了吗?我记着往年宁安司都会派人来襄助维护秩序,今日也没瞧见。”

萤萤:“早就闹掰啦,今年连接他们上岛的船都没备下哦。这回明月宴是与绝云派一道合办的,维护秩序这活儿他们出出力怎么啦?”

这些个反常凑在一起,乔玉书觉出古怪,但并没有头绪,便也不深究了,只让萤萤带他四处参观参观。

渡口百丈开外,芦草不自然地微微摇动。十几黑衣人藏着,目光死死盯着花船。

“等开了船,你我涉水摸上去,其余人原地待命,信号为令。”为首女子又简短布置了两句。

乔玉书向来是占便宜等不到明天,三言两语便撺掇起萤萤的馋虫,二人兴冲冲溜去底层船舱,偷摸先拿些点心吃。

一大一小牵着手顺着镂花楼梯朝下走,过了两道转角,迎面便撞见一人正紧张关上隔间木门。

“萤萤,你怎么来这儿了?”那人正是常徜,见二人来此,身躯猛地一震。

“师弟,时间还早,他说饿了,要我带他先拿些点心垫垫,”萤萤眼珠子直转悠,躲去乔玉书身后,“都是他贪吃啊,不是我要吃的。”

“我知道了,你先上去吧,我来招呼客人。”常徜支走萤萤,看向乔玉书的眼神便自温和中透出冷漠来。

“今年还是你代表出赛啊?放心,我每年都给你打最高分。”

“多谢乔老板。”

“既然改头换面过了安生日子,便稳着些,别掀什么风浪。”乔玉书警告。

“是,看你如今大隐隐于市,我也好生羡慕。”常徜客套回道。

“李焉识人呢?去哪儿了?”乔玉书冷静地问。

“昨夜便走了。你是在怀疑我吗?”

隔间内传来轻微的水花声。

见乔玉书目光朝门内望去,常徜解释:“不过鱼罢了。你知道,活鱼得现杀才能保留其鲜美紧致口感。”

“你我就别兜圈子了,他约我今日来此,何故突然离开?你们八方派针对他已久,在搞什么名堂!”

“这真是冤枉了,他昨夜与一枝雪争吵后自行乘船离开,再然后,我便不知情了。”

“那她人又去哪儿了!”

“她来无影去无踪,谁又知晓。”

“你最好说的都是真话。若叫我知道你们对他二人图谋不轨,你一天安生日子也别想过,你知道的,像你我这种人,什么都豁得出去。”

“我去给你拿点心。”他转身进入隔间,一个转身抬手,果断拦住乔玉书跟随的脚步,温和笑着,“你明白金厨奖对我有多重要,以防泄密罢了,别多心。”

他步入其内,随手将略漏了一丝缝隙的酒缸盖子朝下压了压。

他锁好门,将一盒桂花蜜糖酥搁在乔玉书手上。

“尝尝吧,我新制的。”

乔玉书狐疑地闻了闻,又拿起一块儿来咬了一小口:“怎么吃起来只有桂花香,麦芽香,闻着却沾染了些水果甜香和酒味?”

他面上闪过一丝紧张,很快便自如回应道:“哦,里头放了坛我新调和的酒水,预备供今夜酌月仪式所用,许是沾染上酒水的气味了。”

“往年不是有人替你盯着这些吗,怎么这样粗心?”

“没事,待会便找几位师兄弟抬上去,不劳你费心了。”

他二人向来是话不投机,乔玉书也懒得多与他闲谈,一手食盒,一手搭着扶梯,便上行而去。

走了几步,又骤然止了脚步,微微侧过头:“那药酒你别再喝了。我见你比去年又枯瘦了不少。”

说完这一句,便头也不回噔噔快步离去。

待他回到舱面,目光在来往人流中寻找着萤萤。

“怎么绝云派来的人,比八方派的还多……”他正喃喃着,手上一轻,是萤萤夺了食盒,正满脸兴奋取出一块,沾了满手的糖渣。

“你们八方派三钱五都发不出来,穷到裁员了啊?”他背靠着栏楯,逗着眼前只到他胸口高的小姑娘。

萤萤瞪他一眼,嚼吧嚼吧,咽下去:“他们还在岛上呢,等开船前再上来。”

他目光转向身后黑幽幽的八方岛,实在看不分明,只有点点火光移动,像幽夜里的萤火虫,无头地寻觅。

在找些什么呢?

他正定定地看着,只觉周身一晃,岛缓缓地挪远了。

船开了。

“不等了?”他问萤萤。

她摇着脑袋,甩下几颗糖渣:“到开船时间了吧,没关系的,花船到湖心便会停下,等开宴时,他们会乘小舟赶来的。”

花船例行绕八方岛一周后,缓缓驶向湖心。慢慢地,桅杆上的旗帜在风中不住翻飞滚动。

众人也都各自落座。

八方派代掌门例行登台开场,可台下无人着意于此,要么是借此结识各界大拿,要么便是另有图谋,目光皆暗暗四下搜寻着。

裘夫人容色沉静,微微偏过头,对身侧的夫君压低声音:“到底要等他到什么时候?”

“等吧,他比我们着急,”裘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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