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梦境里,童年时的画面不断地闪回着。
餐厅暖黄的灯光下,妈妈低头切着蛋糕,爸爸举着相机,记录着她鼓起腮帮子吹蜡烛的模样。空气里满是奶油的甜香味,清凌凌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着。
五彩斑斓的童年在十一岁的雨夜戛然而止,一切化作暗色。
爸爸身上是陌生的香水味。妈妈沉默地理着行李,行李箱“咕噜咕噜”地碾过地板。十一岁的她冲过去抱住妈妈的腰,却被轻轻推开。妈妈离开后,她愣愣地站在玄关处,直到感应灯熄灭,周围陷入无边的黑暗。
之后,爸爸带着陌生的女人和男孩来到家里,说:“妙观,这位是周阿姨,这是你的弟弟,周子叙。你们以后要好好相处。”
男孩打量着豪华的客厅,看到展柜里一排漂亮的洋娃娃,走上前,停住脚步。
“子叙,你喜欢的话,我可以送给你。”她很有礼貌地说着。
周子叙笑着谢过好意。但晚上,娃娃还回来时,原本漂亮的金色长发被剪得参差不齐,雪白的裙摆上涂抹着难看的蜡笔。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子?明明妈妈说,只要真心待人,别人也会真心相待的。
再后来,是学校昏暗的楼道上,周子叙笑着逼近,冷冰冰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姐姐不会以为我是认真的吧?”
“真可怜……”
“我会在你的葬礼上好好哭一场的。”
剧烈的疼痛中,世界天旋地转。而后,世界的色调骤然转变,从灰暗变得鲜活。
江南的夏日,枝叶茂盛。漂亮的少年穿着朴素的衣裳,一双动人的桃花眼里含着笑意,声音柔和:“何小姐,郁身无长物,想做顿饭以报小姐的恩情。”
再然后……宝珠清脆的一声“姑姑”在耳边响起,女郎们的笑脸如春花绽放,叽叽喳喳讨论着最新的话本,新上市的胭脂,还有漂亮的珠花。繁荣富饶的扬州城里,一切都变得欣欣向荣,生命也变得有盼头。
柔软的记忆是粉色的海|棠花簪轻轻插入发间,是莲花池的波光潋滟映照着彼此的身影,是静山月夜下的拥抱,是冬夜酒垆里温热的香气,是榕树上琉璃灯璀璨的光点,是除夕夜平福寺钟声里的祈愿。
是无数个夜晚的拥吻。
直到一颗头颅滚落到脚边,鲜血淋漓。男人的面容扭曲,瞪大的眼睛里充满不甘。
何妙观猛地惊醒过来,眼前是微微晃动的船舱顶板,耳边响起江水潺潺流动的声音,还有江鸥的啼叫。
看上去,他们在一艘行驶的船中。
“妙观!”燕之郁坐在榻边,满脸泪痕,“你……你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何妙观沉默着,没有回应。
“对不起,妙观,我以后再也不说那些混账话,也再也不做让你不高兴的事情。”燕之郁小心翼翼地道,“刚才郎中来看过,他说你身体没什么大碍,好好歇息,不会有事的。”
何妙观看向窗外朦胧的水色,声音微哑:“你是要带我去哪?”
“去朔州。”
“朔州?”
“嗯。朔州是我的封地。我们在那里,我们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然后……找一个黄道吉日,我们成婚吧,妙观。”
何妙观没什么表情:“成婚后呢?要一直待在朔州?”
“若是妙观想过国公夫人风光的生活,回到长安,当然也是可以的。”
何妙观没有回话,舱内再度安静下来。
片刻后,燕之郁温声开口:“妙观,闲着也是闲着,我给你讲讲我小时候的故事,解解闷?”
“随你吧。”
燕之郁在这种时候讲小时候的事,除却想博取同情,缓和两人的关系外,她实在想不到其他理由。
“妙观,我小时候的故事很有趣的,就像话本里的一样。”
“我的父亲……你现在应该也知道,就是曾经的杜丞相,杜澹庵。阿娘十八岁时,在杜家作婢女,杜澹庵贪恋阿娘的颜色,和阿娘私会,于是阿娘怀上了我。但是杜家这样的门第,容不下这等丑闻,在得知阿娘怀孕后,杜澹庵让阿娘打掉我,但阿娘没有同意,他们便赶走了阿娘。再之后就是我们回到平康村的事,妙观也知道。”
“十三岁时,我跟着扬州卖布的商队来到长安,长安对佣工管制很严,我年纪太小,只能靠乞讨过活。”
“长安的冬天很冷,我没有地方去,在城隍庙的香案下取暖。就是在那里,我遇见杜澹庵。他收养了我。”说到这里,燕之郁唇角微弯,露出怀念之色,“当时,我不知道他就是我的生父,很感激他,尊称他为‘杜先生’。”
“杜澹庵把我安置在杜家的别院里,请人教我读书识字,但却从不许我见外人。”
“有一日,我实在闷得慌,翻墙出去,遇见一个比我年纪稍大的公子,就是杜鹤安。他以为我是家仆的孩子,便陪着我玩。我们从早上一起玩到晚上,直到他的母亲陈夫人找上来。”
“陈夫人看见我时,脸色变得很难看,二话不说让管家把我押起来,关进柴房,不许给我任何吃的。两天后,杜澹庵回来,得知这件事,当着陈夫人的面,把我打得爬不起来。”
“等陈夫人走后,他才对我说,陈夫人不许他乱收养孩子,我这样乱跑会害得自己无处可去的。只有狠狠打我,才能让陈夫人消气,我也能以养病的理由留下来,因为陈夫人念佛,见不得杀生。”他轻笑一声,满是嘲讽,“当时我好愧疚,觉得不该给恩人添麻烦。”
“杜澹庵和梁王往来密切,一心想辅佐梁王登基。十四岁时,他为我伪造身份,送我进赵王府,安插在李循身边作伴读,监视李循的一举一动,暗中传递消息。”
“我一心想着报答杜澹庵的恩情,周旋在赵王府和杜家之间,战战兢兢。可惜年纪太小,还是露出了破绽。李循揭穿我的身份后,我以为必死无疑,想要自尽,免得牵连杜澹庵。”他的眸色变得复杂,“可没想到,李循拦下我,也没有杀我。”
“李循问我:‘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眼高于顶的杜相,偏偏选中你么?’我这才知道阿娘的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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