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隐坐席靠前,评委们落座她前两列位置。
进场时难免视线相接,轻飘飘掠过她的视线如有实质化的敌意。
闻隐拿不到奖,提不起心情。
换做以往,该在幕后把这些人拦住,好好问一问对方有什么意见,才对得起她的脾性。
会场的重头戏是金摄奖,但前面也有其他奖项颁发。
闻隐上去领了两回。
终于,到金摄奖揭幕时。
主持人体贴给众人休息时间。
屏气凝神提着气的人又把气放了下去。
趁着放空时间,已有人提前和闻隐道喜,“金摄奖肯定是你的,我们来凑个数。”
“我也觉得,你名头那么大,国家地理杂志的采访也接了,给你实至名归。”
“闻小姐的作品一张比一张火,那么多类型看的我眼花缭乱,今天可算见到正主了。”
……
闻隐难得谦逊,拦不住赞赏一声多过一声。
等结果出来,别的黑马横空出世,不知道汇聚在她身上的眼神还是不是钦佩。
她想想那场面,莫名觉出胆寒。
闻隐有心想在颁奖前离开,她还没来得及走,前面的评委忽像难以忍受般一一起身。
“哎,评委怎么走了?”
“上洗手间吧。”
“组团去啊?”
“他们不看金摄奖吗?”
“连水杯都带走了,你看到了没?”
闻隐不仅看到了,还受了一评委不着痕迹的怒目而视。
结果还没颁布,评委就这么明目张胆嘲讽她了吗?
她心情更差,耳边讨论喋喋不休,
“水都在那儿呀。”
“我说的是评委自带的水杯!”
走到最后,前列只剩克莱默,主评委与另外一位。
没有她的奖,闻隐也不想多留,在主持人上场前离开坐席,安排司机来接她。
她去扶栏处等。
雨势更大了。
有人走过来与她并列,“闻小姐不去领奖,在这里做什么?”
语气嘲讽,闻隐偏头,正是刚才瞪她的评委。
她本就烦闷,冷声道:“滚开。”
评委气性更是被激上来,不待开口就被其他一同出来的评委架走。
替他道了句“不好意思”。
“你道歉做什么?一个操纵权势拿奖的‘摄影天才’,简直是对金摄奖的玷污。”
评委也是摄影师出身,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子,为权势折腰怒气横生,还欲发作,正见主办方急急赶来,两三句话拦住纷争。
“沈总来了。”
“按最初的结果颁奖。”
“这回顺心了吧?”
恰逢一道惊雷。
闪电横亘夜空,阴影处的闻隐被主办方看到。
一众评委兴高采烈。
“金摄奖没蒙羞!”
有人好奇沈总是谁。不待发问,主办方快步穿过他们,“沈太太。”
他朝向闻隐,评委纷纷僵住。
电闪雷光下,闻隐才惊觉后背出了层薄汗。
她小指蜷缩,惊慌失措、劫后余生不谈,面上不露分毫,目色越过主办方,看向评委。
“看好了,这才叫操纵权势。”
—
评委们又一一入场。
聚光灯骤然收束,化为一道悬针。背景大屏中鎏金齿轮缓缓咬合。
“女士们先生们,金摄奖成立四十七年来,始终恪守‘宁缺毋滥’的铁律——”
随着主持人音起,齿轮迸溅火花,往届获奖大师的经典作品闪烁而过。
“我们曾为等待一帧直击灵魂的镜头空悬奖杯三年,也曾因一幅颠覆行业的作品破例启动特别评审通道。”
全场屏气凝神,齿轮运转声如雷鸣般渐强。
落座于最后的沈岑洲安静看着屏幕。
主办方早先一步来报喜,“沈总,您与沈太太感情真好,亲临沈太太颁奖宴。”
见沈岑洲不出声,他低声告罪,“您不递消息,我摸不准意思,只好先委屈沈太太。”
“金摄奖不比从前,我自作主张留给沈太太怕您瞧不上。”
主持人激情昂扬,“而今晚,这位获奖者又一次带给我们新的惊喜——”
沈岑洲应声,“不用。”
他神色寡淡,“公正即可。”
主办方蓦地抬头,一时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在讽刺他利欲熏心。
他下意识应承,“公正,肯定公正。”
与此同时,大屏崩裂出无数玻璃纹路,巷子里光影汇聚的人物从裂缝中复原。
“镜头聚焦处,爱马仕鳄鱼纹与贫民窟铁锈共舞,钻石光芒坠落成股市坍塌的星尘。她重新定义了纪实摄影的纬度,带给我们一份惊心动魄的感受。”
评委席看着他们选出的作品,终于松了口气,满目欣慰。
“让我们恭喜——”
追光灯精准定格观众席,聚焦处空无一人。
“闻隐!”
评委惊愕失声,跟着聚光灯看去,一评委忽站起。
掌声雷动,观众都在关心金摄奖得主,没人觉得突兀。
礼仪小姐托着奖杯上前,主持人恭贺:“这座航天级钛合金铸造的奖杯,终将咬合进摄影史最锋利的齿轮。”
三秒后,闻隐身影穿过侧台,梧枝绿礼服勾勒出身形,一步步走到中央。
摄影主席为她颁奖合影。
她不着痕迹抬了下头,眼角有光一闪而过,像是耳饰折过形成的错觉。
沈岑洲视线笔直,淹没在四面八方投往台上的目光中。
尘埃落定,他起身离开。
主办方追出去亲送。
闻隐未曾留意,她见惯大场面,获奖感言信手拈来。
助理知她艰辛,扬眉吐气般想,
总说老板屡次拿奖是因为现象罕见,旁人不好接触,这回相片画面是普普通通一个人!
偏偏只有闻总捕捉到。
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
助理与有荣焉,去后台等闻隐庆贺。
—
闻隐刚下场,杨琤已经等着。
助理这才知道沈岑洲到了,意识到扭转乾坤的另有他人。
杨琤道喜后尽职提醒,“太太,今天是您和先生的一周年纪念日,先生在等您。”
闻隐恍然大悟,助理识趣要走。
她没有拦,塞了一笔不菲奖金,助理兴高采烈地离开。
车停在私域,沈岑洲闭目养神,杨琤打开另一侧车门,闻隐不待上车,先听到身后急唤,“闻小姐。”
闻隐侧身,杨琤跟着看去。
先前对她出言不逊的评委被保镖拦住,往过张望。
杨琤询问闻隐意见,她置之不理,就要动身。
“闻小姐,会场对不住,”评委急急扬声道歉,“我不知道您是那副作品的作者。”
闻隐抬眼,想了想,没有再动。
杨琤见状,让保镖放行。
评委绕过保镖,径直朝闻隐鞠了躬,诚恳认真,她的火气消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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