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床,路杨顶着两个黑眼圈。

向北问他是不是换了床就睡不着?

路杨说可能是吧。

向北说那你以后还是回家睡吧。

路杨心里苦,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反驳,一上午都处在低气压中。

中午放学,卢洲叫他们一起去校外吃麻辣烫。

向北叫了欧阳和傅杰,卢洲把徐天皓也叫上了,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校门外走去。

这帮人走在一起还是挺壮观的,曾一度把教导主任和老唐都惊动了。主要是谁也没想到,向北能跟这帮人玩到一起去。

老唐还为这事儿专门把向北叫到了办公室,语重心长拐弯抹角地表示,十六七岁是青春期最重要的时间段,千万不能走错了路影响学习,交朋友尤其要慎重吧啦吧啦吧啦,就差直接点名道姓让向北不要跟路杨、卢洲这帮差生混在一起了。

虽然他说得很委婉,但向北回答得可是一点都不含糊,直接表示欧阳、傅杰都是他在初中的同学,一起玩了三年也没影响成绩,那么同理,自己跟路杨、卢洲交朋友也不可能影响学习。就算要影响,也是我影响他们。难道老师不想看到他们的成绩变好吗?

老唐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他当然希望向北能把自己班上的差生都带动起来认真学习,但路杨……有可能吗?

但让老唐万万没想到的是,路杨在那之后还真的渐渐有了改变。虽然成绩没有什么大的提高,但至少不逃学旷课,上课也不打瞌睡了,自己布置的作业也会每天按时交——尽管交上来的作业没几道题是对的,但愿意做作业,就已经是很大的进步。

至于其他学科的老师纷纷表示他们布置的作业路杨还是依然没做,老唐的回复是:“孩子已经在改变了,慢慢来,慢慢来嘛。”

谁知这一慢,就慢到了临近期末,路杨还是只交数学作业。

几个人进了店,把两张桌子拼成了一张大桌,卢洲招呼路杨去拿菜,路杨坐在椅子上不动。

“你随便拿吧,我吃什么都行。”

“懒死你算了。”卢洲骂了一句转身走了。

向北看路杨精神不太好,问他怎么了?

路杨说他胳膊疼。

向北一脑袋问号:“胳膊怎么疼了?你又跟人打架了?”

“我现在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跟你在一起,我打架你会不知道吗?”

“所以我才奇怪啊。”

路杨咕哝:“昨天晚上睡觉被你压的。”

向北压根儿不信:“怎么可能?我昨晚睡着前明明是躺在枕头上的。”

“那你睡着之后就躺我胳膊上了呀。”路杨说得一本正经,不像假的,让向北对自己的睡相都有点怀疑起来。

他这边还没回话,就听到旁边欧阳震惊的声音。

“不是,你俩等会儿。昨天晚上,你俩睡一块儿了?”

向北瞥他一眼:“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你是没在我家睡过吗?”

路杨听到这话直接就朝欧阳看了过去。

欧阳当然没能接收到这个眼神,因为他正盯着向北控诉。

“我是在你家睡过啊,但我就稍微碰着你一点儿皮,都被你一脚踹下地了!你居然躺他胳膊上?”

路杨眉头一挑,原来向北不喜欢睡觉有人挨着他?但昨天晚上他不仅愿意跟自己一起睡,而且还放任自己抱着搂着,是不是说明向北对他,跟其他兄弟也不太一样?

“那能一样吗?”向北这几个字一出口,路杨的心就欢欣雀跃得像是要跳出来。可惜还没等他嘚瑟,就听到向北后面半句,“大夏天的光躺着都要自燃了,谁乐意一身汗的跟人贴着?”

路杨刚刚雀跃起来的心又一下子砸了回去。原来只是因为冬天太冷,才愿意让他抱着……不对啊,他为什么这么在意自己在向北心里是不是特别的那一个?

人家跟欧阳、傅杰认识多少年了,跟他才认识多久?要论关系亲疏,怎么也是跟欧阳、傅杰更亲密一点才对吧?

想到自己跟向北的关系要排在欧阳和傅杰后面,路杨心里就一万个不爽,吃麻辣烫的时候,硬是把一颗好好的牛肉丸戳得稀巴烂。

向北看不下去,说:“你要是不爱吃牛肉丸,可以给我。”

路杨这边还没反应,卢洲就先叫了起来:“向北你别惯着他,自己说让我随便拿的,拿了又不吃是什么臭毛病?”

“没关系,我爱吃。”向北边说边把碗朝路杨挪过去。

路杨本来也没想把自己戳烂的牛肉丸给向北,但听卢洲这么一说,倒是刺激了他一身的反骨,还真就把那颗牛肉丸舀到了向北的碗里,给完还故意挑衅地朝卢洲扬了扬下巴,像是这么做就能证明自己在向北心里的地位不一样似的。

然而除了卢洲对他的行为表示鄙视,并没有其他人在意这颗牛肉丸。

欧阳在抢傅杰碗里的鱼蛋,徐天皓在看着手机傻乐,不知道他女朋友又发了什么好玩的东西过来。

他们这群人里就徐天皓一个人有女朋友,卢洲最近倒是喜欢上五班的一个女生,但人家压根儿不搭理他。所以他表达完对路杨的鄙视后,转头就跟徐天皓讨教追女生的技巧去了。

路杨毫无成就感,并且对自己现在的行为十分费解。他为什么要极力证明向北对他和别的兄弟不一样?

这太奇怪了。他想破了脑袋都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奇怪。难道是向北对他太好了,两个人这段时间过于亲密,让他对向北产生了依赖的错觉,所以他才会总是想跟向北亲近,想要证明自己在向北心里是不一样的?

路杨觉得自己太矫情了,太不正常了,简直都已经不像以前那个自己了。所以他决定疏远向北几天,具体表现为上课再也不盯着向北发呆了,又开始在不喜欢的课上打瞌睡了,下课也不主动跟向北讲话了,一直交着的数学作业也不做了,下午放学后也不去向北家吃饭,更不去向北家过夜了。

他天才地以为只要两个人拉开点距离,不再那么亲密,这种诡异的感觉就会消失。

但他万万没想到,人是疏远了,自己的病情却是越来越严重了。

因为他这个疏远也没有执行得那么彻底,每天早上还是乖乖打车到向北家门口接他上学——他给自己的理由,是他承诺过以后都由他接向北上学,他是个爷们儿,不能说话不算话。

事实上是他只要一想到这么冷的天,向北一个人冒着寒风骑车去学校,他就忍不住要心疼。

反正自己也要打车去学校,顺路而已,接就接了吧。

至于他上课是睡觉还是发呆,向北根本注意不到,毕竟人家上课是要专心听讲的。

再说下课不主动跟向北讲话什么的,他压根儿就没那个机会好不好?马上期末考试了,下课找向北讲题的同学都是排着队的,还轮得到他?

而不去向北家吃饭和过夜这件事,向北更是一点都没多想,就以为他是换了床睡不好,所以就早点回自己家,免得吃完饭再回去天晚了不好打车,所以一个字都没有多问。

路杨惊呆了,傻眼了,气疯了。自己在这儿唱了好几天独角戏,对手毫不在意,他还妄想自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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