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悬黎听闻“嫁衣”二字时,心头发紧,声音更是茫然:“世子爷,这是不是有些太急了?”

陆观阙本就妒火中烧,又见她这般懵懂无措,平添了许多恼恨。他垂眸看她,目光比三九天的河水还要冷:“后日就大婚,如何不急?”

她对纪长庚,连孟岫玉的事都肯说!

到了他这,竟是抗拒反驳,连一句贴心话也无!

先前是那人,如今又是这纪长庚?

当真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陆观阙心口一搐,手上力道加紧,连带着绒毯将她束缚在怀里。他闭了闭眼,满身都是她挣扎的气息:“别动了!”

他的语气又冷又重,宛如骤然断裂的冰溜子,砸在地上,让人听了心悸。

孟悬黎身子微颤,咽了咽,嗫嚅道:“我不动就是。世子爷宽心,我日后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此话不说还好,一说,陆观阙眉目绽了又皱,心中那无名之火,也像油煎似的。

他径直走进内室,将她放在床上,忽而温柔道:“何来麻烦二字?”

“你我同病相怜,皆是逼不得已。我们合该帮扶才对,你说是么?”

孟悬黎愣了一下,旋即回道:“世子爷说的是,我们是该互相帮扶,相敬如宾。”

“相敬如宾?”

陆观阙俯身凑近,凤眸微眯,凝视着她:“阿黎的意思……是这样么?”

孟悬黎仰躺在被褥堆里,陆观阙身影自上笼罩下来,将她全然覆盖住。

她今日身着素白襦裙,乌发铺满了软枕,与陆观阙垂落的几缕发丝交缠在一起,倒似一幅水墨氤氲的太极图样。远远望去,两人便是那黑白的“阴阳鱼”,阳中有阴,阴中有阳,浑然难解。[1]

温热的鼻息拂在面颊上,孟悬黎惊慌失措,微微张口,声如蚊小:“不是这样。”

“哦?那是什么样的?”

陆观阙眉目冷沉,分别握住她纤细双腕:“你的脸好红。”

孟悬黎暗暗挣扎他的手:“不红。”

“我看看。”陆观阙松了手,用手背去碰她的额头,“不是发烧,那是什么?”

碰上瞬间,孟悬黎下意识闭眼,陆观阙近在咫尺,目光落在她微微舒张的唇瓣上。

内室昏暗,孟悬黎素脸莹然生光,浮现出细密的汗珠儿,宛如随风飘落的雪珠儿,细碎,轻盈,隐隐透露出拒人的寒意。

他知道,她方寸已乱。

陆观阙直起身,唇角噙笑,淡淡道:“阿黎若穿上嫁衣,是不是比现在……还要美?”

孟悬黎咬唇,将脸埋在软枕旁,蜷缩身子,闷闷道:“没想到世子爷这样端方持重的人,也会取笑人。”

“看你近日闷闷不乐,逗你一笑罢了。”陆观阙转身,略一拂袖,“我去喊丹若,帮你试嫁衣。”

“……嗯。”

见孟悬黎背过身子,陆观阙笑意渐深,走出内室,步入廊下。

藏在暗处的霍源见陆观阙出来,忙趋步上前,躬身低语:“世子爷,一切都办妥了。”

“甚好。”

陆观阙目光投向远处的灯火,语气幽微:“你待会儿带着药,往纪府走一遭。”

“顺道……提点纪大人一句,纪长庚明年科考,这心要收一收,须得静下心读书了。”

“是。”

霍源心领神会,悄然离开,隐没在夜色之中。

*

冬夜深沉,天色幽紫,像蒙着蛛网灰的蔫茄子。书斋静谧,鸦雀无声。陆观阙步履从容,越过门槛,就见孟仲良跪在地上,身形蜷小,状如龟缩。

陆观阙眼眸似笑非笑,向最近的木椅上坐了,斜倚着,慵懒往后靠了靠:“如今这光景,想必是伯父心中所愿吧?”

孟仲良额头紧贴着地:“臣那日得见圣上,实乃偶然!臣不敢存要挟世子爷之心,更不敢借此攀附国公府门楣!还请世子爷明鉴!”

“伯父的心意,我何尝不知?”

陆观阙心下了然,目光落在案头,并不看他:“起来说话罢。”

孟仲良战战兢兢起身,谦恭坐在对面:“世子爷,那……臣的事?”

陆观阙面色幽深,唇角勾起很淡的笑:“伯父,何必这般心急?”

“是是是。”孟仲良连忙赔笑,额角溢出细汗。

“臣是想着,等阿黎过了府,臣这点子事……也不好一直烦扰世子爷。”

起初,陆观阙开口向他要两个女儿同嫁,孟仲良想着只要孟岫玉嫁过去,加上个孟悬黎也无妨。

未曾想,他刚把许州那小孽障接回来,自己最看重的女儿竟然逃去了琼州,甚至,还被外人说成了出家。山穷水尽之时,他只能牢牢抓住孟悬黎这枚仅有的棋子。

幸而神仙真人庇佑,那日退婚风波里,他竟遇到了陛下。他未有犹豫,直接见机行事,声泪俱下向陛下陈情往事。没多久,他果然打动了圣心,不仅如此,圣上还亲自赐了婚。

唯一不妥的是,这小孽障身上流着那贱人的血,他每每见之,便如芒在刺,总觉得她不配嫁进国公府。

但转念一想,只要能帮自己摆脱那件事就好,管她是岫玉还是悬黎,讨得世子爷欢心就成。

“伯父记性有些差。”

陆观阙轻哼一声,语气略带蔑意:“当日所言,是孟氏二女同入我门,方有后话。”

见孟仲良哑口无言,陆观阙指尖轻扣案几,慢悠悠提点道:“况且,悬黎近日……心绪颇为不宁。倘若明日大婚,她忽生悔意,我这脸面,岂不是被人耻笑?”

孟仲良心头一凛,立刻悟了,连连点头:“臣知道了,臣明日就去找阿黎,定让她安安稳稳上轿!”

“如此甚好。”

陆观阙徐徐起身,唇角噙着温和至极的笑意,话语却是警告:“若再闹出上次的事,不用德叔来,我亲自来给伯父送终。”

孟仲良浑身僵硬,直到陆观阙的墨氅没入回廊,他才敢缓缓抬起头。

分明是冬夜,可他中衣的领口,却被涔涔冷汗浸透了。

*

孟悬黎醒来,喉间干涩,身子也有些乏力。她懒懒开口:“丹若,给我斟一盏茶来。”

丹若应声捧茶,软声道:“姑娘,老爷打发人来说,有体己话要对姑娘面谈。”

孟悬黎直起身子,一饮而尽,神色淡淡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

丹若见她浑不在意,劝道:“许是姑娘明日出阁,老爷心下……终究是有些牵挂的?”

“牵挂?”

孟悬黎唇角微撇,带着一丝讥俏:“我瞧着,他倒是挺安心的。”

自那晚争执后,父女二人再未见面,不知道的,还以为父女俩反目成仇了。念及此,孟悬黎泛起苦笑,自觉和反目成仇也大差不差了。

“姑娘好歹见见罢……只当是全了父女之间的一场礼数?”

听丹若这般说,孟悬黎也不好再拒,略一点头:“那便去回话吧,就说我目不能视,劳烦父亲移步了。”

“是。”

待用过午膳,孟仲良果然如约而至。

“听小童传话,父亲有话要嘱咐女儿?”孟悬黎语气淡然,端坐椅上,并无起身相迎之意。

孟仲良长叹:“阿黎啊,你这性子……也该收敛些了。”说着,自顾自在对面椅上落了座。

“女儿只是寻常问候,父亲何出此言呢?”孟悬黎抿唇,颇觉无奈。

“今日寻你,就是想告诉你。”孟仲良正了神色,“日后去了国公府,要处处守着规矩,切勿丢了孟家的颜面。”

“这是自然。”

孟悬黎轻笑,顿了顿,语气依旧疏淡:“父亲若没别的事,女儿就先回屋了。”

“且慢。”

孟仲良眼神扫过侍立在一旁的丹若,压低了声音:“我知道阿黎怨我,但明日你就要离家,该置办的嫁妆,我已亲自清点过了。”

他顿了顿,从袖中掏出小食盒:“这是你爱吃的糕点,今晨……我亲做的,阿黎尝尝?”

孟悬黎闻言,身子微微发怔,显然不相信他会说出这话。丹若在旁察觉气氛凝滞,忙笑着打圆场:“老爷这手艺比外面的还要好,奴婢先替姑娘收下了。”

听闻孟仲良干笑,孟悬黎面容掠过尴尬,垂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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