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水在方雀脸上流淌,耳边响起簌簌的声音,仿佛风吹树梢。
微风拂面,这不是山洞里。
“妈妈,她怎么还不醒?”
一个少年沙哑的声音响起,方雀动了动手指,就收获了少年惊喜的欢呼:“妈妈,她动了!”
“嘘,不要吵。”
女人温柔平和的声音如清泉,方雀感觉自己被人抱起,落入一个柔软温暖的怀。
方雀张了张嘴,便有甘甜的清水灌入口中。
她吞咽几大口,悠悠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女人的脸,很清秀,圆盘似的脸蛋,长而细的眉毛,嘴唇是厚厚的一个小粉团。
见方雀醒来,女人用袖子给她擦脸上的水:“你醒了?你怎么躺在路边呢?”
方雀环视四周,才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草地上,清晨的天幕泛着彩色的光华,朝阳还未升起,草地上凝着晨露。
她捂着胸口咳嗽,不疼。
方雀穿着自己的衬衫,身上被碎石划出的伤口全都没了,皮肤完好无损。
刚才她保护石头和红梅,死死盯着那个奇怪的拦路白影时,白影张了嘴,似乎要说话。
紧接着,方雀就像前几次一样,突然关机,失去了所有意识。
再醒来,就在此处。
方雀已经对这些怪象习惯了,短短一天时间,就已经被来来回回,像遛狗一样,将她放置到不同的场景中。
而且,每次失去意识之前,连个预警都没有,眼前一黑,什么都没了,等到再睁眼时,就到了另一处地方。
最开始是石头红梅的家里,后来是诡异的山洞,这次是女人的怀抱里。
方雀抬起手捂住眼睛,疲累地叹气。
挺好,至少这次没穿什么奇怪的衣服,看到什么吓人的情景。
既然是她的梦境,石头和红梅也不会真的有危险,都是NPC罢了。
“妈妈,你看这个姐姐的手,她受伤了。”
少年握住方雀的手,举起来给女人看。
女人低声训斥:“小松,不许对姐姐没礼貌。”
小松?
方雀猛地睁开眼睛,双眼瞪得溜圆,少年吓了一跳,竟躲到女人身后。
少年看着年纪不大,十四五岁的样子,长着讨人喜欢,大眼睛,白白的,穿着幼稚的,绿色的青蛙背带裤。
方雀一直盯着他看,小松又往女人身后躲了躲,露出半张脸,悄悄观察方雀。
方雀感到疑惑,她快速整理表情,笑:“没事,小孩子嘛,他今年多大了?”
女人回答:“十五岁了,还像小孩子一样,淘气的很。”
方雀站起身,目光放在小松身上,张口就来:“我叫方雀,是路过的旅人,谢谢您叫醒我。”
女人的表情很奇怪,似乎对方雀的说辞感到疑惑,她歪了歪脑袋,欲言又止。
“怎么了?”
女人哦哦两声,干笑:“没什么,我叫玲珑,你看着应该比我小,叫我玲儿姐就行。”
方雀欣然接受了这个称呼:“玲儿姐。”
小松怯生生地从玲珑身后挪出来,打量方雀。
小松。
这孩子就是石头和红梅口中的,他们的大哥吗?
方雀对小松笑,问道:“您家里,有几个孩子?”
玲珑牵着小松的手,温和回应:“我只生了他一个淘小子。”
“哦哦。”方雀点头,厚着脸皮道:“我现在有点饿,玲儿姐,能让我去你家吃口饭吗?”
玲珑愣了一下:“当然可以了。”
原野一望无际,太阳完全升起了,跳跃的鎏金光点将翠绿的草地镀上一层浮金,三个人的影子自西向东。
小松很兴奋,蹦蹦跳跳,玲珑看了他一眼,转头对方雀说:“进入村子时,可能会有人趴在门口看你,你不要理。”
方雀意动,果然是同一个村庄。
她点头:“嗯嗯,我记住了,玲儿姐,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玲珑轻叹,眼底是担忧同情的神色。
方雀佯装不懂,听她语重心长:“我们的村子很奇怪,万一碰到了什么奇怪的事,你不要乱跑,直接来找我,我会保护你。”
方雀有点想笑,但还是点点头。
村落比方雀上次进入的时候,规模要小一些,果然,在三人踏进村庄大路的时候,家家户户大门口,都有人趴在门扇里偷窥方雀。
它们表情僵硬,目光呆滞,方雀自然知道它们面具下的真容,于是靠近了玲珑。
玲珑以为她害怕,便牵住了她的右手。
“咦?”玲珑惊讶,托起方雀的右手,“你手指怎么弄的?”
方雀:“以前从高处掉下来,摔的。”
玲珑:“好不小心,都变形了。”
方雀安慰:“没事的,一点都不疼。”
就是的,在梦里,她不会感受到疼痛。
除了在山洞里,和那个奇怪的男人面前。
三人在村子边户停下。
熟悉的院落,熟悉的大门,这就是石头和红梅的家。
玲珑推开大门,仍然是三间小房,整洁的家畜圈,两棵枝叶繁茂的槐树。
树影婆娑,阳光正好,一个老太太坐在树荫下择菜,听闻声音,抬起头。
方雀在路上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于是在见到老太太时并不惊讶。
“奶奶!”
小松像小鸟一样扑进老太太的怀抱,老太太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皱纹纵横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和轻松。
这和方雀上次见到她时完全不一样。
玲珑挽住方雀的胳膊,对老太太说:“妈,咱家来了位客人。”
老太太抱着小松,笑:“欢迎,客人是从哪来的?”
方雀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我是路过这里的旅人,没想到会昏倒在路边,幸亏玲儿姐把我叫醒,还带我回来吃饭,真是麻烦了。”
老太太一愣,露出了和玲珑一样的疑惑神情。
方雀脸上挂着笑容,心里明白了七七八八。
老太太说过,她和小松的妈妈都是从外面来的可怜人,一旦进入山洞,便永不能离开。
她们之所以这样疑惑,是因为她长着五官,穿着衬衫和牛仔裤,却说自己是路过的。
谁路过,还能路进山洞里呢?
石头说,小松的妈妈是在两年前去世的,也就是说,方雀此刻,回到了之前所在时间点的两年前,或更久以前。
玲珑去世后,小松失踪,去了更光明广阔的世界。
之后老太太就捡到了石头和红梅,小松给家里写信,埋进院子东侧的土包下,让石头和红梅务必将她带进村子。
这个小松到底有什么意图?
方雀不明白,她是何时进入了梦境,是兄妹俩把她带进原野的时候吗?还有,为什么在梦境中,她时而还能感到疼痛?
如果能感到疼痛的时候,她已不在梦里,那么为什么她还身处山洞之中。
那个复读机一样的男人,在这个时间点也会存在吗?
如果现在真是老太太口中的三千世界?那么她现在又身处第几重?
重重迷雾笼罩在方雀心头。
直到小松摇晃她的衣摆,她才反应过来:“啊?怎么了?”
小松平视她:“姐姐,你的手疼不疼?”
方雀回答:“不疼。”
老太太本来在继续择菜,听闻此话,她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她惊奇地伸出自己的右手:“咱们俩手受伤的位置,是一样的。”
年轻细腻的手和松弛苍老的手合在一起,食指和中指扭曲的弧度竟一模一样。
方雀心下一惊,脑海辟出一点清明,像是什么东西在迷雾里蠢蠢欲动。
玲珑惊叹:“是真的哎。”
短暂的功夫,方雀大脑高速运转,桎梏着她思想的枷锁,仿佛已经发出松动的锁链碰撞。
“不要去想。”
男人带着魔力的嗓音从虚空中出现,四两拨千斤似的,将方雀即将挖掘出来的意识又按回了迷雾中。
方雀的视线开始模糊,心脏跳动变得缓慢,她知道,她又要关机了。
就在此时。
一声巨响在远处炸起,惊天动地,山峦震颤,百鸟惊飞。
方雀被突然的爆炸声惊得差点蹦起来,逐渐消弭的意识又回到她的身体里面。
远处燃起滚滚浓烟,遮天蔽日,厚重的灰尘将天空染成苍红色,吞噬周边的密林,犹如地狱降临在人间。
太阳的颜色从白金变成血红,其他门户的村民倾巢而出。
它们动作迟缓地朝爆炸的方向走去,蠕动着,来自四面八方。
玲珑眼神暗了暗,推几人进屋。
主屋里是方雀熟悉的装潢,干净的家具,窗台上摆着几盆剑兰花。
桌椅上方的墙壁挂着一个相框,是老太太发疯撞掉的那一个。
当时方雀没有注意,而现在仔细瞧,她才发现,相片里只有两个人。
是老太太和玲珑,两人在院子的槐树下,一站一坐,表情凝重,面对镜头有些闪躲。
方雀明知故问:“家里只有您祖孙三人吗?男人们呢?”
老太太和玲珑齐齐变了脸色。
她们像是想起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似的,一个个都露出十分嫌恶的表情,玲珑皱了脸蛋,一副很想吐,但生生忍住的表情。
老太太毕竟上了年纪,片刻便稳住了表情:“小松的爷爷爸爸死的都早,家里就只剩下我们女人带着孩子咯。”
方雀笑:“原来是这样,真是抱歉。”
玲珑捂着脸:“没关系,都过去了。”
透过玻璃,方雀看到乌泱泱的人群路过大门。
方雀指着外面:“外面这么乱,不用去看看吗?”
玲珑给方雀倒了杯水:“不用管。”
“谢谢。”
方雀接过水道谢,紧接着便喝了一口。
不多时,她身体摇摇晃晃,表情很迷糊,她捂着脑袋,趔趄了几步,而后软绵绵地跌到在桌子上。
玲珑推了推她,方雀死猪一样,不为所动。
三个人安静地站定片刻,像是确认方雀不会醒来后,一齐出了门。
沉闷的门板关合,方雀趴了一小会儿,眼睛眯开一条小缝。
屋里除了她,再没别人。
方雀俯身,蹲着行走,她从窗户下伸出一点脑袋。
老太太和玲珑一人拿着一柄铁锨在院子东侧挖着,小松用篮子一趟一趟运土。
三个人各司其职,不多时,便挖开了一个地道入口。
玲珑拉着小松,闪身进入地道,老太太左右环视,紧随其后。
方雀等待了近十分钟后,推门出去。
远处的火烟已经蔓延到村落中,树林染成了灰色,空气中满是呛人的烟尘,方雀捂着嘴闷声咳嗽。
“你要跟她们去吗?”男人问道。
方雀很烦他:“你他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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