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沈怀珠无声喃喃,她怎么也没想到,竟会在这里再见到这张刻在她脑海里,生生世世都清晰记得的脸。

先前走出来的小白脸恭恭敬敬地侍立在侧,柔声道,“干爹放心,此人便是长着翅膀,儿子也要给他薅下来,叫他再飞不起来。”

眉眼阴柔的中年男人满意地瞥了眼他,掐着嗓音道,“咱家今日的行踪若有半分泄露,整个苏家都承担不起后果。待会儿抓到人,提到我面前来,让我好好地瞧瞧,哪儿来的勇士,敢起刺杀咱家的心思。”

无数次在沈怀珠梦里循环的声音,真真切切落在耳边。沈怀珠手握成拳,指甲紧紧地刺进掌心,强烈的痛感堪堪维持住她要崩线的冷静。深呼吸一口气,沈怀珠死死盯着斗篷下的人,恨不得登时冲上去一刀杀了他。

他是当夜指挥金羽卫,将沈家灭门,和她有着血海深仇的那个李姓太监。

“人呢?”那人掸开落在袖口的叶子,冷声问道。

“在里头呢。”李文祥忙答道,他上前搀扶起胳膊,“干爹,您慢着点儿。”

先前沈怀珠就奇怪,护院多为五大三粗的壮汉,再不济也是皮肤黝黑,这个小白脸混迹其中,实在惹眼的很。当日苏子城因着徐次辅和圣上的缘故下不来台,他自然地接话圆过去。寻常的护院怎么敢这般僭越,如今一声声干爹入耳,弯得比稻谷还低的脊梁,无一不在告诉她,此人的真实身份。

指尖的旧伤似有所感,里头传来隐隐抽搐,仿佛在提醒沈怀珠,新账旧恨一起算。她强行按捺住冲出去报仇的冲动,眼睁睁地看着仇人堂而皇之地走进内院的大门。

“裴副将,你可叫咱家好找啊。”高高的内墙里,响起太监尖细的嗓音,破锣子般刺耳,刮得她心头血淋淋。

“你怎么找到——”说话的是刚才冲出门要炙牛肉和烈酒的男人,显然对不速之客的到来很惊讶。

沈怀珠还想继续听里头的声响,苏家的护院却不容许。一大一小两个太监进入内院,外头的护院便各自分工,一半人里里外外将内院围起来,另一半人则开始来回找寻小太监口中逃走的黑影。

沈怀珠屏声静气,不敢发出半点声响,生怕被他们发现。然而地方就这么大,来来回回找了几遍都没有任何发现,有个眼尖的护院看过来,慢慢踱步靠近。

不远处的树丛里突然传出鸟叫声。此情此景,这叫声十分突兀,几乎不用动脑子,也该猜到这是有人在传递信号。眼看就到跟前,沈怀珠甚至能看的清他脸上的旧伤,只要他在往前一步,就能发现盆栽后,她的存在。然而鸟叫声起,那人陡然掉转方向,和同伴一起冲向烛光暗影里的树丛。

她暗自松了一口气,却没发觉身后的院墙上,突然现出一个黑影,身形清秀,从头到尾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一瞬不移地盯着她。

倏尔,有东西砸到沈怀珠的肩头,她皱了皱眉,掠过掉下来的东西。这竟是个纸团,沈怀珠拾起,握在手心,循着掉落的方向望去,高高的院墙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摊开纸团,上头只写了两个字:真相。

……

趁着混乱,沈怀珠顺利腾挪到前头的水缸后,一步步,辗转地逃离了风声鹤唳的内院。然而她素来在认路这事上没天分,望着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方向却不同的游廊,她半步也迈不出去。

“沈姑娘,你不是——在这里做什么?”这道声音如同干涸太久的土地,骤然得到一场及时雨般,沈怀珠心里忐忑的石头缓缓落地。

她回身,面向来人,伸手将鬓间碎发拨到耳后,若无其事道,“我头一次来这么大的府宅,迷路了。”

“……”徐纾失笑,他摇摇头,带着沈怀珠往书房的方向折返,“时辰差不多,周先生那边也该结束了,咱们得快些回去,一同告辞。”

沈怀珠的心思都扑在纸团上,哪里注意的到他的言语,只敷衍地嗯嗯几句。一路无话,徐纾偷偷侧过脸,女子魂不守舍,不知在烦恼什么。他暗想,要是能帮到她,不让她再皱眉的话,就好了。

回到书房,周行白果然结束授课,等在廊檐下。徐纾周全道,“我一时忘了时间,累得周兄苦等,实在是不应该,下回定不会再如此。”

周行白瞟了一眼他身后低头的书童,淡声道,“走吧。”

马车才拐出胡同口,沈怀珠便道,“我在这下去就好,你们走吧。”

周行白闭目养神,没出声。

徐纾则不肯答应,“这儿离观音庙还有四五里,走路不知要到何时,我们先送你回去再走。”

沈怀珠坚持道,“无碍,现在还不到亥时,我正好在街上逛逛热闹。”

“可……”徐纾还想说什么,话还没出口,就被人截断。

周行白闭着眼睛,喊了一声,“停车。”

帘外赶车的马夫“吁”了一声,勒停了马车。还没停稳当,周行白就冷冷地开口道,“停了。”

沈怀珠也没理会他不悦的语气,报以真诚道,“多谢。”旋即跳下马车,目送两人远去。

.

青华山依旧静寂无声。山脚,现出一名女子的纤细身影,她作书童装扮,深一脚,前一脚地往半山腰爬去。浓浓夜色,偌大的山林里,显得单薄孤孑。

终于爬到山腰,沈怀珠气喘吁吁,远远望见前头立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

“你是何人?”她冷声道。

男人轻笑一声,嘲弄道,“你不是该先问,沈家灭门的真相么?查了这么久,我猜你还是不知道家破人亡的真正原因。”

沈怀珠停顿一瞬,装作听不懂:“沈家灭门如何,与我何干。”

“建平十二年,凤城陵县,知县沈自秋全家在上元夜遭到灭门之祸。全家二十六口人,尽数殒命。但其实,有人侥幸偷生,活了下来。”男子声线粗旷,仿佛夹杂着大漠风沙,粗砺地磨耳朵。

沈怀珠定定的盯着他,没说话。

“沈家必须死的原因,是因为鄞州送来的那封信。想必你也在查这信里有何蹊跷。”男人顿了顿,继续道,“我来告诉你,宋世文送往鄞州的那封信,根本不是求救信,而是一封足以倾覆朝野的罪证。”

心内一震,沈怀珠回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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