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前世
林晚霁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一个又无数片段拼凑起来的,完整而清晰的梦。
梦中的感受是那样的真实,以至于她可以感受到皮肤传来灼热的痛感,以及冰天雪地里巨大的寒意袭来,叫她不得不蜷缩起身子,努力感受着身体四肢传来渐微渐弱的余温。
还是那个让人触目惊心的梦。梦中的自己又一次穿上繁复的嫁衣,手中拿着那把镶着珍珠的喜扇。却扇的背后,入目是大片大片浓烈的红色。
只是这一次,林晚霁却清晰地看到了红绸那端牵着的男子的面容,不是自己一直避之不及的沈恒,而是……
萧时衍。
这几个字浮在心头,林晚霁只觉得眉心跳了跳。她有些惊恐地想要扔掉扇子,逃出这方光怪陆离的天地,可她的手却是径直穿过了自己的身体。
就好像是个旁观者一般,在场的众人欢呼着,对自己诧异的举动视若无睹,好像她只是个漂浮在半空中的幽灵,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自己娇羞地别过扇子,托着长长的红绸,往喜堂走去。
好痛。林晚霁感受着头上传来剧烈的疼痛,咬紧了牙关,努力想要逃脱出这片梦境,可除了真实得让人难以忍受的痛觉之外,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场景不断变化着,她看着那个自己与梦中的萧时衍新婚燕尔,举案齐眉。
相处的日子虽是短暂,可二人日日相伴,无数熟悉的记忆在她脑海中奔涌而来,明明她未曾经历过这一切,可为什么,为什么她连每一个动作都记得那样清晰?
自从溺水被救上岸失去知觉后,她就反复地困在这个梦境里,再也醒不过来。
无数记忆不断在她脑海中回溯着,她愣愣地漂浮在上空,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已然死了,还是停留在一段又一段虚无缥缈的幻象里,永远也无法醒来。
北狄来犯,来势汹汹,在那个冬夜里,萧时衍出征了。面前的高大男子跨上了马,俯身在她的额间落下一吻。
她将早已缝好的平安扣塞入他的怀中,马儿扬蹄,行军渐渐走远,她就这样怔怔地立在城门前,看着他不断远去的背影。
只是这一次,她似乎没有等到他回来。不过半月的功夫,京中便传来了萧家军主帅落入敌营,生死不明的消息。
许多人都告诉她,她的丈夫已经死在了战场上。可她不肯相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说好了要白头偕老的两个人,怎么会有一个不声不响地就离开了呢?
她等啊等,日日以泪洗面,连人都憔悴了不少。她时常静静地坐在他们的婚房里,想起那些短暂的日子里的欢声笑语,想着想着便落下泪来。
深院掩重门,人比黄花瘦。她少时读过那样多的诗词,可只有在此时此刻,她才能死寂一般的悲凉中,体会到那一二分滋味来。
她日复一日地等,可没等来丈夫回来的消息,却先等到了赐婚宛宁郡主的圣旨。
多么荒唐,多么可笑,一个早已生死未卜寻无踪迹的世子,竟在天家的隆恩下,拥有了两个妻。
宛宁来得浩浩荡荡,她一袭嫁衣,那样张扬,刺目的红映在林晚霁的眼里,她竟是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又是大红的喜堂,萧家悼亡的白幡都来不及撤下,匆匆被换去了大红的绸缎。宛宁就那样高傲地站在正堂,不顾宾客议论的目光,同一只公鸡拜了天地。
她要做什么呢?林晚霁不知道,她只能感受到宛宁眼中,对萧家浓烈的恨意。那是一种不加掩饰的、想要将所有人拨皮拆骨的恨意。
林晚霁的噩梦就此开始了。
宛宁带来的下人仆从众多,加之郡主之尊,萧家上下很快就被她把控。渐渐的,她被关在后院,每天吃些残羹冷炙,寒冷的冬夜里被撤走了所有的炭火,连棉被里都塞满了浮絮。
本就日渐消瘦的身子骨彻底经受不住,她病了,卧倒在冰冷潮湿的榻上,枯瘦的枝干撑着最后一口气力,双目熬得通红。
她走不出这方阴暗的、带着发霉气息的房子,偶尔有阳光透过破旧的窗楹洒落在她的脸上,于她而言,都是一种久而复得的奢望。
宛宁心肠狠毒,常常拿鞭子笞打她,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又将她丢到院子里跪着。没有大夫来为她治病,身上的伤口感染,她整夜整夜地发着高烧。
大部分时候是意识混沌的,偶尔清醒的时候,也是被活生生给痛醒。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她与宛宁素来无冤无仇,难道就因为她嫁到了萧家,嫁给了萧时衍,抢了她的婚事,就要经受如此非人的折辱吗?
她的婢女为了护她,被人活生生给打死了。她只能无力地倒在一旁看着,眼睁睁看着莺时在她眼前断了气,可她什么也做不了。
一抬眼便是宛宁那张高傲狠戾的面容,她身着华服,头上的金钗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晃得人睁不开眼来。那双涂满了猩红丹寇的长长的指甲划过她的脸庞,留下几道深浅不一的印子。
可此时的她早已感知不到任何疼痛,她眼神空洞地躺在坚硬的床板上,麻木地忍受着身下传来的一阵又一阵的痛意。
有的时候她真的想一死了之,可想到至今了无音讯的林家,想到尚不知安危的父母,想到那个生死未卜连尸骨也无存的人,她的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自打莺时死后,她的身边再也没有了伺候她的人,有时候她口渴了,艰难地爬起身子来,挪动到案几旁,提起茶壶,却是空空如也,一滴水都倒不出来。
她就这样静静地趴在桌子上,感受着身体里跳动的那么一丝尚存的余温,闭上了眼睛。
在睡梦中至少感知不到钻心的疼痛,她宁可永远地睡着了,至少,至少不会像她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只能靠着一口气苟延残喘着。
莺时死的时候,浑身被打得皮开肉绽,不过一卷草席裹了出去,连个坟茔都无人给她修建。林晚霁那时心如死灰地被下人压在地上,看着莺时被人草草地抬了出去,她的眼睛睁得老大。
她想,也许过不了多久,那也会是她的结局。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她被宛宁折磨得生不如死。冬日里本就寒凉,被撤下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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