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吧,我为什么要心疼你?”兰落皱着眉,语气格外嫌弃。

陆观力竭似的坐回去:“你看我这副身体,它很脆弱。可我也正年轻呢,兰落,我没比祝见尘大多少。”

“为什么你们如此健康,我却终年缠绵病榻?”

兰落没有认真听他讲话,她好像听见很远的地方有轻微的脚步声。

“这你得问医生。”她不动声色聆听着,随口敷衍陆观。

陆观凝视着她的脸,又看向她渐渐愈合的伤口:“真好,你的身体。”

“我一直非常喜欢你的身体……或者说欣赏?羡慕?忮忌?”

“你看看你,有这样一具好身体却根本不爱惜,”陆观细细凝视她的伤口,“你愈合的速度又变快了。”

兰落皱眉,那道脚步声似乎在靠近这里,而且……有些熟悉。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陆观脸上的表情都快挂不住。

兰落终于舍得分给他一个眼神,她压住眼底的不耐烦:“你每次都要长篇大论说废话,很烦也很没有必要。”

“你只需要知道,今天是你的死期就够了。”

陆观仰头看她,似乎根本不在意她呛人的语气,他摇摇头,用略显无奈的语气说:“你是不是认为,杀了我他们就解脱了?”

“太天真了,所以我说你是孩子。”

兰落皱眉,她不喜欢陆观的态度,他似乎永远没把她的愤怒和想法放在平等的位置上。

她深吸一口气,双腿微微分开,四下扫视一圈,确定陆观身边真的没有保镖藏在暗处,于是果断向前冲去,抬腿踢向他!

陆观下意识后退,却忘了自己身后是沙发靠背,不仅没有成功退后,反而把自己禁锢在了沙发上。

兰落提膝,狠狠砸中他的胃部,黑暗之中只听见一声干呕,陆观便瘫倒在了沙发上。

她没有忘记陆观是个脆皮,所以并没有用全力,只是把力气控制在刚好可以让他失去行动力的程度。

兰落一只膝盖压在他胸口,把陆观牢牢压制住:“他们解不解脱不重要,但我一定要你的命。”

“是吗,”陆观面色涨红,声音干涩,“你想清楚了?要让所有的实验体、所有的人犬、外面你所有的同伴都陪我去死吗?”

“对了,告诉你一个秘密,新一批的异能者人犬……似乎已经出现了恢复神智的趋向,你忍心吗?”

兰落不置可否,她的脑袋昏昏沉沉,心脏似乎在和蔓延的毒素做对抗,一会儿剧烈跳动,一会儿又无比刺痛。

“我说了,你死,就够了。”

兰落缓慢抬起左臂,她的左手恢复了一点,可以勉强做小范围活动。

她把手指放在陆观的脖颈处,指尖下是他跳动的血管。

兰落凝视着那片苍白皮肤,指甲开始缓慢生长,即将顶破他脆弱的喉咙。

“祝见尘死了吗?”陆观突然开口。

“别想了,”兰落十分冷淡,“生死置换是一次性的,不能重复利用。”

陆观单手攥住她的左手腕:“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听到他的死讯,从你的嘴里。”

“嗯,然后呢?意义何在?”兰落挣开他,加大力气扼住了陆观的脖子,指甲深深嵌进皮肤。

“呃……意义……”陆观喘不过气了,“意义就是,他死了,我开心……”

“你是不是觉得,祝见尘特别可怜?是不是特别想为他报仇?”

陆观双手扒着她的左手,给自己留下一丝呼吸空间:“你知道我父亲为什么给他种下生死置换吗?”

“为了保住你这个病秧子。”兰落冷冷开口。

她不动声色看了眼门外,看见一只修长的手在外面一闪而过,随后是匆匆远去的脚步声。

这只手……非常熟悉。

兰落脸上露出一丝震惊,又很快收敛起来,专心看向被自己压制住的陆观。

她不知道祝见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她相信他知道现在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与其担心祝见尘,不如应付眼下的陆观。

“为了我?保住我?”

陆观突然夸张地笑了起来:“你错了,这是为了保住他,保住那个低贱的东西!”

“兰落,我对他的厌恶,你应该感同身受的,”他似乎在寻求认同,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她,“明明,明明我可以先弄死他,再和其他人种下生死置换,为什么我父亲偏偏选他呢?”

“因为他本来应该去死,但种下生死置换后,哪怕是为了给我自己留下后路,我也不能轻易杀死他。”

“甚至,为了保护我的第二条命,我还要好好对待他、保护他,让他平安长大……”

陆观说到这,又是一阵笑,只是笑容非常勉强,兰落甚至能看见他在紧咬牙关。

她看了他一会儿,手上的力气加重了几分,小声开口:“……那是你父亲的错。”

“你也要替他说话?”陆观指甲掐进兰落的手腕,带起一阵疼痛,“替那个贱种!”

他双眼泛红,眼珠里布满血丝,一向吝啬于展现表情的脸变得扭曲,上面写满不甘、害怕、疼痛,和屈辱。

兰落从前只能仰视他,但现在,她可以俯下眼睛,高高在上地打量他。

看着他癫狂狼狈的屈辱样子,兰落心中无比畅快,嘴角忍不住勾起,即使毒素尚未清除,手指也不停收缩着,掠夺他所有的空气。

于是她正式意识到——

陆观是个普通人,他拥有脆弱的喉管、狂跳的心脏,和真实的恐惧。

“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吧,”兰落扯开嘴角,颤抖的右手捂住他的口鼻,“祝见尘没死,你口中的贱种,还活着。”

“而你,要死了。”

陆观双眼猛地瞪大,手指不停抠挖着她的手,喉中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想要说什么。

兰落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任由他把自己的手背扣出伤口也不松手。

他的双腿也在乱蹬,整个人像条上岸的鱼一样乱颤,要不是兰落力气大,还真摁不住。

她始终不为所动,把自己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两条手臂上,感受陆观越来越轻的心跳。

他的挣扎渐渐停止了,双手无力地攀在兰落手腕上,兰落向上看去,看见他那双通红的眼睛几乎要暴出眼眶。

一滴水从凸起的眼球边上滑落,滚落在沙发上消失不见。

死不瞑目。

陆观失去呼吸的下一瞬,大楼的警报立即变得凄厉刺耳,暗红的灯光不断闪烁,脚下的地板也开始颤动。

兰落没有理会这些动静,她颤抖着收回手,露出陆观布满勒痕和指印的皮肤,手掌放在他的心脏处,才敢确定陆观是真的死了。

她脸上半是放松半是恍惚,挪开自己的膝盖就要离开这里。

祝见尘不知道去哪了,外面还在打架,她不能耗在这里,她要捡回刀,把他的心脏和喉咙捅穿,确保陆观彻底死亡。

然后还要去找祝见尘和银烟汇……

思绪戛然而止,兰落维持着翻身下沙发的动作,低下头看着自己腹部钻出的铁器。

这是一根粗粗的铁链,铁链顶端是尖锐的圆锥形铁钻头,钻头自她后背钻进,又从腹部破出,在她身上捅出了一个大洞。

但这钻头表面并不光滑,布满了缝隙,兰落拽住钻头,喘着粗气回头看向沙发上的陆观。

铁链的另一端,就在他的胸口,胸口出的链子甚至还在滴血。

她拽了拽,没有拽动,暗骂一句把陆观翻了个身,这才看见了铁链的去向。

铁链的另一头穿在陆观身上,他的胸口和她的腹部一样被洞穿,一人一尸就像被穿在同一根绳上的鱼,一损俱损。

除了陆观和她,铁链还洞穿了整个沙发,而另一头的钻头就卡在沙发底部。

也就是说,她、陆观还有沙发,三者变成了一个整体。

陆观一直把这东西藏在沙发下面?

兰落眉心拧起,他图什么?

如果想要反抗她的话,直接在她杀死他之前使用这件武器不行吗?

她下意识觉得哪里不对劲,立马推着钻头想要把它从腹部推出去,以免出现意外。

大楼的震颤更加严重了,兰落体力不支,被摇晃得跌倒在地,和陆观的尸体滚作一团,钻头也脱手而出,重重砸在地上。

“哒”,一声轻响,原本圆锥体的钻头磕在地板上,竟然像伞骨一样快速撑开,呈爪状扒在她的腹部。

兰落忍不住痛呼一声,捂住了肚子。

钻头本来就很难拔出,何况是散开的铁爪?

她回头看了一眼,沙发底下的钻头也变成了铁爪,牢牢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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