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那扇挂着蓝色布帘的门,像一张吃饱了又慢悠悠合上的嘴。
山羊胡老头进去了。
把陈墨一个人留在了这间,充满了霉味儿和未知危险的前厅里。
时间一秒一秒地往下掉。
像墙角那座老座钟里,荡来荡去的钟摆,每一次晃动都带走一点人的耐心。
也带走一点,桌上那杯茶最后剩下的那点可怜的温度。
陈墨没有动。
依旧维持着那个翘着二郎腿的、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的坐姿。
手里也依旧捧着那本鲁迅的《呐喊》。
仿佛真的被书里那些**的故事给迷住了。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身笔挺的西装之下,后背的肌肉早已绷得像一块铁板。
耳朵像雷达一样捕捉着周围所有的细微声响。
从后院传来的,那极其轻微的、几乎不可闻的、压低了嗓门的交谈声。
从门外胡同里传来的那个卖糖葫芦的小贩,那有三下没一下的敲着梆子的声音。
还有街对面那家茶馆二楼的窗户后面,那一声同样是极其轻微的、拉动**时金属摩擦的“咔哒”声。
他知道自己就像一只被无数双眼睛同时盯住了的可怜的耗子。
而这张由整个北平城所有的牛鬼蛇神共同编织而成的大网,正在缓缓地收紧。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等那个躲在幕后的织网的人,做出最后的决定。
是收网。
还是暂时放开一个小小的口子。
终于。
在桌上那杯茶彻底凉透了,表面甚至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茶垢时。
后院的门帘再次被掀开了。
山羊胡老头走了出来。
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
仿佛刚才他只是进去上了个茅房。
他走到陈墨面前,将一张同样是泛黄的、写着几个毛笔字的纸条,放在了桌子上。
“年轻人……”他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
“你要找的那位‘亲戚’,今天不巧,不在。”
“他说,他最近染了点风寒。正在家里养病。不方便见客。”
“他还托我,给你带几句话。”
老头的眼睛,透过那副油腻的老花镜,看着陈墨。
那双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没有任何情绪。
但陈墨却从那眼底深处,读出了一丝极其复杂的警告和告诫。
“他说,”老头缓缓地念着纸条上的字,那语调像极了庙里那些给人解签的老和尚。
“北平的秋天,天干物燥。新来的燕子,不要急着就往那看着最热闹的琉璃厂里钻。那里的画,十有**是假的。水也深得很。一不小心,容易呛着。”
“‘想安身立命,不如先去西山那座没有菩萨的庙里,烧一炷清心香。那里的和尚,虽然话不多。但种的白菜是自己亲手种的干净。’”
“‘还有你那位相好的日本姑娘。看着是朵娇艳的樱花。但樱花树下也容易招来不干净的野狗。让她小心别被那些从西直门外跑进来的疯狗给咬了。’”
“话……就这么多。”
老头念完将那张纸条放在了油灯上。
纸条迅速地卷曲、变黑,最后化为了一撮黑色的灰烬。
“你可以走了。”
陈墨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的大脑在飞速地运转着。
试图从这几句看似疯言疯语、东拉西扯的莫名其妙的话里,解出那个真正的谜底。
燕子?琉璃厂?西山的庙?樱花?野狗?疯狗?
这都是些什么跟什么?
这不是暗号。
这更像是一种谜语。
一种只有局内人才能听得懂的、充满了暗示和隐喻的黑话。
他可以肯定。
后院里那个真正的“风筝”,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他被人盯上了。
所以他不能和自己直接相认。
只能用这种极其隐蔽也极其危险的方式,向自己传递一些重要的情报和警告。
但是这些情报到底是什么?
陈墨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恰到好处的不耐烦和失望。
他站起身,将那本《呐喊》狠狠地摔在了桌子上。
“搞什么鬼?!”
他用一种被戏耍了的纨绔子弟的语气,骂骂咧咧地说道。
“不就是想让我多出点血吗?!直说就完了!跟我在这儿打什么机锋?!”
“你回去告诉那个缩头乌龟!”
他指着后院的方向。
“就说他这门亲,我顾言攀不上了!”
“这北平城里,想跟我那位日本小姐拉关系的人多得是!不差他一个!”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一把掀开门帘,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将那一屋子的霉味儿和谜团,都狠狠地甩在了身后。
当陈墨走出“观海堂”书店那阴暗的门洞时。
午后那略显刺眼的阳光,照在了他的脸上。
让他下意识地眯了一下眼睛。
他没有急着离开。
而是像一个刚刚受了气的公子哥一样,一脸不爽地走到了胡同口那个卖糖葫芦的小贩面前。
“来一串。”
陈墨从口袋里掏出几枚硬币,扔在了小贩的草靶子上。
然后拿起一串最大最红的山楂,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酸。
涩。
还粘牙。
但他却吃得津津有味。
仿佛那不是糖葫芦,而是某个让他不爽的人的心肝。
他的眼睛看似在百无聊赖地看着街上,那些来来往往的行人。
但余光却像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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