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刚过,探路和勘察的队伍陆续返回。
探路的两组匠户,一组由两个精瘦的汉子组成。
带回的路线图清晰标注了三条通往鹰嘴峰的路径:一条是猎户常走的近路但多陡坡;一条绕远但相对平缓,需过一条雨季湍急的溪流;还有一条极其隐蔽,几乎是贴着悬崖缝隙穿行,狭窄处仅容一人侧身,但直插峰腰,避开了几处可能的瞭望点。
他们还发现了两处干燥避风的山洞和一处稳定的山泉。
另一组由一个沉默的中年匠户和一个略显紧张的年轻匠户组成,他们遭遇了狼群。
中年匠户凭借经验利用火把和地形惊退了狼。
年轻匠户则敏锐地发现了一条被踩踏过、但明显试图掩盖痕迹的小径,指向一个他们未曾探索的山坳。
虽然未能深入,但标记了可疑点。
负责勘察营地周围的修罗卫和匠户,汇报了更确切的信息。
西南方向约三里处,发现几组新鲜的、非本地猎户习惯的足印,鞋底纹路特殊,似官靴。
还有一处熄灭不久的篝火余烬,灰烬下埋着吃剩的禽类骨头,骨头上有被利刃仔细剃肉的痕迹——这不是流民或普通山匪的习惯。风向和露水痕迹表明,对方是顶风而来,对追踪不利,但也说明他们行动谨慎,可能带有反追踪意识。
凌战仔细听着每一份汇报,目光扫过完成任务归来的人。
探路组的中年匠户眼神沉稳,年轻匠户虽然脸色发白但眼神里有种劫后余生的亮光。
勘察组发现特殊足印的匠户观察力细致。
她心中已有初步判断。
“很好。”
凌战声音沉稳,“探路有功者,记一档。发现可疑足迹者,记一档。遭遇狼群临危不乱者,记一档。下去休息,食物管够。”
简单的话语,却让这些新追随者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眼中流露出被认可的激动和归属感。
初步的信任,在共同的任务中开始建立。
此时,沈泓走向被单独看守、坐在角落的孙七。
那根鲜艳的翎羽在他朴素的发髻旁轻轻晃动,与他沉静的气质形成奇特的和谐。
他没有立刻盘问,而是坐在孙七对面不远处,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和炭笔,安静地画着什么。炭笔在粗糙的纸上游走,发出沙沙的轻响。他画的正是营地简易的布局,以及孙七被筛查时所坐的位置。
“孙七,洪州人。”
沈泓开口,声音不高,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陈述事实,“库房记录,识得字。钱老鼠左耳缺半块,死在内库通道的乱石下,尸首被烧焦了一半,但左耳特征还在。”
他抬眼,目光清澈地看向孙七。
“你最后一次见他,是‘我们攻入的前一天’,他说要送册子去内库?”
孙七眼皮抬了抬,没说话,但沈泓捕捉到他下颌线瞬间的紧绷。
沈泓低头,在本子上钱老鼠的位置画了个圈。
“内库靠近熔炉,守卫森严。那天,熔炉区是第一批被凌风和修罗卫攻破的,爆炸和塌陷最早发生。混乱中,外库的人根本不可能靠近,更别说看到内库管事‘神色匆匆’地出来。”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依旧平静,“你在说谎。你最后一次见钱老鼠,根本不是那天。或者说,你根本就没看到他从内库出来。”
孙七的呼吸微不可察地急促了一丝。
沈泓继续:“‘剥皮匠’孙茂说,你是‘鬼算盘’的暗棋。”
他观察着孙七的反应——瞳孔骤然收缩,随即是极力掩饰的冰冷。
“暗棋,总要有个传递消息的渠道吧?魔窟塌了,但有些老鼠洞,可能还在。”
沈泓的目光似是无意地扫过孙七一直紧握成拳、放在膝盖上的右手,“你袖口内侧,沾了点很特别的泥,青灰色,带点腥气。栖霞坳没有这种土。鹰嘴峰西南边的断魂崖下,倒是有条暗河,河边就是这种泥。”
孙七的身体终于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沈泓的每一句话,都像精准的针,刺在他极力伪装的盔甲缝隙里。
这种抽丝剥茧、直指核心的洞察力,比严刑拷打更让他感到恐惧和无所遁形!
“那条暗河,能通外面吧?”
沈泓的声音放得更轻,却带着千钧之力,“‘鬼算盘’……或者别的什么人,是不是告诉过你,塌方后,那里是唯一的生路?也是传递最后信息的通道?”
孙七的心理防线,在沈泓这种平静却致命的“闻”风之术下,彻底崩溃了。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血丝和绝望的疯狂,声音撕裂。
“是!是又怎样!你们完了!‘鬼算盘’大人早就……啊!”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一直闭目打坐的玄尘子,不知何时已如清风般出现在沈泓身侧。
老道拂尘轻扬。
一股柔和却无可抗拒的力量瞬间笼罩孙七。
让他如同被点了哑穴,只能徒劳地张着嘴,眼中满是惊骇。
“无量天尊。”
玄尘子声音平和,却带着洞悉一切的深邃,“小友已闻其味,何必再听污言秽语,扰了清净?此獠心中魔障已深,口吐之言,恐多虚妄,更藏剧毒诅咒。其价值,在于那条‘老鼠洞’的位置。交给凌风,让他的人去‘清扫’便是。至于其心魔,自有天道轮回。”
沈泓微微一怔,随即了然。
玄尘子是在保护他,也是防止孙七临死前散播绝望或误导信息。
他点了点头,将本子上关于断魂崖暗河的位置标记清楚,撕下纸条,交给了闻讯走来的凌风。
“西南,断魂崖下,暗河通道。”沈泓言简意赅。
凌风接过纸条。
冰冷的目光扫过被玄尘子制住、如同木偶般的孙七。
对老道颔首致意,挥手让修罗卫将人拖走。
孙七这条线,物理上的威胁暂时解除,但那条秘密通道,必须立刻探查和封锁!
水流到洪州城,暗流汹涌。
洪州府衙?晨光微熹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洪州府衙那对饱经风霜的石狮子脚下,一个不起眼的靛蓝色粗布包裹,沾满了新鲜的泥浆点子,像是被人仓促间遗落在此。
“头儿,您看!那儿有个脏包袱!”
一个揉着惺忪睡眼、正准备开始例行巡街的年轻衙役,踢了踢同伴的脚后跟,指向石狮子。
被唤作“头儿”的老衙役打着哈欠,不耐烦地瞥了一眼。
“哪个不长眼的叫花子落下的腌臜东西?捡起来扔远点,别污了衙门的地界!”
年轻衙役嘀咕着上前,嫌恶地用脚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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