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对高塔微笑
蔚德是第一个接触到荷拉神的思想密室的魔女，也是唯一知晓有关神明纷争的隐秘和宝贵情报的人。
她思考了很久是否要将这个情报同步给其他魔女。
然而就像谁都不会想到魔女三巨头里竟然会有一位圣殿的内应，蔚德也对同步情报的后果不敢预想——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谁能保证没有第二个奥乔亚？
如果得知魔女们真正要面对是一位全知全能的神明，会不会有人害怕地退缩，甚至因胆怯而自暴自弃地投敌？
蔚德不敢赌。
她能够信任的人少之又少。
至于文森特、格雷戈和欧文这样自始至终意志坚定的魔女，蔚德觉得自己需要她们的力量和帮助，但不是现在。
因为她打算去彻底消灭这个时代的圣殿。
这可是恐怕连一向被人因为是激进派的文森特都不会做出来的事。
这件事很危险，所以蔚德越发不愿让她们参与进来。她曾经失去过文森特，所以她倍加珍惜她们还活着的日子。
一个人行动固然危险，然而蔚德已经决定要想办法对抗昼司神。如果她连这个时代的圣殿都解决不了，那就更妄谈对抗神明。
她不是逞匹夫之勇。
蔚德手里有一张圣殿永远也想不到的底牌。
——现实重构魔法。
蔚德的最终目的是打碎圣殿的信仰与概念，这意味着她能够尝试不同手段来确认什么样的打击对圣殿最为致命。蔚德不以杀人为第一目标，所以她会注重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在这个前提下，如果中途失败，她完全可以将这个过程重头再来。
蔚德设想了许多方案和计划，她从中挑出几个最完美的作为终版。不过这些还不够，她需要一个熟悉圣殿内部构造的知情人。
恰好，她身边就有一位最合适的。
“我本不想将你置于这样巨大的危险中，但说实话……”蔚德看着倍尔说道。“我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
“没有哪一位魔女是和我共同经历过两个时代，知晓现实重构魔法的来由，我不愿让她们承受这种风险，我也无法确认她们一定能够理解、认同我的做法。”
“所以……”
蔚德的视线漂移到别处，像是在斟酌合适的情绪。最后她再度看向倍尔，睁大的眼睛说明她此刻的态度很认真。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你必须跟我走。”
出乎意料的，倍尔笑了笑。
“真是令人感到有趣。我为什么一点都不意外你会这样说？”他像是对蔚德最后的威胁置若罔闻，只关注了他想听到的部分。“你最终还是选择了我，蔚德。”
“就像我说的，在这个时代你只能信任我。”
“是的，你说得对。”蔚德对他眨了眨眼睛，“有你帮忙，我相信我们一定能以最快速度摧毁位于陆泽恩主城的圣殿。”
蔚德：“你会愿意的吧？”
倍尔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哦，不好意思，容我确认——你的意思是，要靠两人的战力摧毁圣殿，包括五位圣殿长老和数百名圣徒？”
蔚德：“没必要赶尽杀绝，我们只需要推倒圣殿努力建立起来的虚伪形象就够了。顺便……嗯，放个火杀个人报个仇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倍尔沉默了一小会儿。
如果是安纳在这里，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哪怕蔚德说现在她要从悬崖上跳下去安纳也会跟着跳。
但这是那个没大脑的骑士才会做的事。
倍尔的习惯是做事之前一定会弄清楚缘由。
……然后再陪着蔚德去送死。
倍尔：“既然你这样说，我相信你应该有能够应付圣殿的手段。否则这件事可能会有些……难办。”
他的言辞非常的克制委婉。
蔚德当然也听出来了他的意思。
“现实重构魔法，这就是这次行动的关键。”她说，“我不知道这个魔法的极限在哪里，我也对它很陌生，这正好是个练习机会。”
“如果过程中有任何失误，我就会开启现实重构魔法重新回到行动前的那个时间点。”
“当然，这绝不是说现实重构魔法就是无敌的。如果我中途不小心死了，哪就是真死了。”
蔚德抬眼看他。“所以想办法保护我吧，我的骑士。我们必须成功，不允许失败，不允许死亡。”
倍尔却在想另一件事。他意识到这并不是他的错觉：自从蔚德醒来后，她就明显变得强势起来。
她似乎有了一个更加清晰的目标，并下定决心为之付出。她的意志坚不可摧。
蔚德在梦里遇见了什么？
他这样思索着，嘴上却没有任何提及。
倍尔微微笑了笑：“看清楚，我不是你的那位骑士。”
蔚德：“你现在可是用的安那贝尔的身份，从名义上讲就是我的骑士。”
“虽然我不太喜欢这个身份，不过……”倍尔说，“如果对象是你，那很遗憾，我似乎失去了拒绝的理由。”
况且，这是蔚德第一次如此明确地表明自己依赖他、依靠他、需要他……倍尔又怎么能够拒绝？
蔚德对他偏了偏头。
“很好，走吧我的骑士。”她微笑道。“哦对了，别忘了多带几把武器备用。”
倍尔：“我觉得自己的佩剑就足够了？”
蔚德：“以防万一。还有，我也要用。”
倍尔不由得眨眨眼，蔚德转身只留给他一个背影。看起来她对圣殿的不满与愤怒已经积攒到了顶点，以至于倍尔总觉得她那个架势似乎真考虑过把圣殿全都炸毁。
所以直到两人抵达陆泽恩主城的圣殿高塔下，躲藏在商铺阴影里的倍尔仰头凝视着在高远晴空中闪烁着纯净光辉的白色塔尖。细长的阶梯如同密集的蛛网连接着每一座高低起伏的白塔。
倍尔清了清嗓子，再次和蔚德确认：“你确定我们不是来爆破圣殿的，是吗？”
蔚德遥望着门口的守卫，头也不回地回答。“我说过了，杀人不是我们的目的。”
倍尔：“你想怎么做？”
蔚德：“哦，其实我还在想。你觉得是在所有人面前把圣殿里那座神明雕像毁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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