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直面起源
荷拉静静地看着她的双眸，她的声音依旧保持着平静的力量感，就仿佛早春时节的坚冰。
凛冽，却保有温润。
“你很聪明，孩子。”荷拉说，“圣殿是祂为了证明我的所作所为乃是错的。”
画面飞速转动。在荷拉神与昼司神共享权柄的最初，祂们平等、公正乃至冷漠地对待世间的万物，由于两位神明各自享有一半权柄，同样公正的规则让祂们对权力行使范围毫无异议。
直到某天，荷拉神睁开双眼，见到了世间某种生物正在遭受苦难。
她们就像是荷拉神在世间的缩影，然而与荷拉神不同，她们并未与昼司神的缩影在世间享有完全同等的“权柄”。
第一次，全知全能的荷拉神感到了一丝困惑。
她们的精神与肉.体受到了严格的限制。她们被指责生来就有缺陷，不够理智、不够聪慧，容易被魔鬼所引诱。她们狡诈多端，天性便是多嘴多舌，必须听从家庭男性成员的指挥与管理。她们的发言与出行处处受限，生活与行业中的歧视与不公正待遇已是家常便饭。
她们永远居于次等，永远是被忽略的隐形人，永远是数据中躲起来的另一半，永远是正题讨论结束后勉强一带而过的补充。
她们是第二性。
荷拉神无法理解这种状况为什么会出现。正如祂与昼司神共享权柄一般，祂的缩影理应同昼司神的缩影共享权力。
她们与他们，本应平等。
神明与世间的生物所处的空间相异，这让荷拉神不能直接干涉世间的发展。
祂沉思着，用指节敲了敲黄金的天平，发出“当——”的一声清脆声响，这声响在空旷的无限空间里回荡了许久，直到昼司神被这异响吸引过来。
黄金天平上积攒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像是凝固的灰白雕塑。
然而这时，荷拉神已经离开了很久很久。祂完成了祂想要做的。
这里自此只会留存一位神明。
荷拉神的庞大身躯倒下，倒在山河天地之间，化作无数星点坠落降临在祂的无数缩影上方。祂撕碎了自己，将那些在人类看来无比奇异的力量分散给那些缩影，她们自此打开了通向另一种力量的生门。
觉醒的她们，会被后世称作魔女。
“昼司神并不赞同我的做法，祂甚至会认为这过于……愚蠢。”
荷拉语气淡然地说，仿佛谈论的不是自己一般。“我们对彼此都无法理解。祂不明白我我为何会在意这些渺小的事物，我同样不理解祂为何如此热衷于与我争夺权柄。”
“祂会想尽一切办法证明我是错的，而祂比我更强大。魔女，同样会被理所当然地视作是我遗留下来的眷属。祂消灭一切我遗留的痕迹。”
“征服、奴役、消灭，这是祂的行事逻辑。那么祂的眷属也会拥有同样的行事逻辑。”
蔚德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神明想要消灭魔女，圣殿一定会遵从……原来从最初开始就没有谈判的可能！”她自言自语道。
“有没有什么办法，”蔚德急切地追问，“有没有任何办法能够让魔女规避这场天灾？”
如果是与创造魔女的荷拉神所相当的昼司神决心让魔女绝迹，面对这种超乎想象的神明力量，她们真的能找到一条生路吗？
唯一能与之抗衡的荷拉神已经陨落。
荷拉的声如静水：“我已经消亡，孩子。留在这里是一个幻影。而幻影就只是幻影，没有全知全能的力量。”
蔚德眨眼，像是听不懂荷拉的话。她过于震惊与失望，以至于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不过，”荷拉话锋一转，“一些情报想必会对你有用。魔女的起源是因为我撕碎的躯体碎片落在了你们身上，所以，当所有魔女聚集在一起，或许会无限接近于那份原初的力量。”
集合全部魔女？
这根本不可能！
光是魔女集会内部就有无数微小的分歧，仅凭她一人又怎么能做到团结全部魔女？
蔚德礼貌而克制地回答：“这非常困难。”
“我明白，孩子。但你需要去尝试这条路。否则，你们将没有任何一条路可走。”荷拉说，“毕竟，你们要面对的是拥有一半权柄的昼司神。”
“你们也可以选择等待昼司神的审判，这是你们的自由。征服、奴役、消灭……这不过是一眨眼的事。只要融入，就不会感到痛苦。”
这次蔚德沉默了久一些。
蔚德：“谢谢您，我知道该如何做了。”
蔚德：“还有一个问题。”
蔚德：“我们曾在静水城失败过一次。现在我使用现实重构魔法才能重回到这里，可如果我再次失败……还会有重来的机会吗？”
荷拉安静地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在感知周遭的环境。
“也许情况没你想的那样糟糕，孩子。”她说，“不过我要提醒你，你所在的时间线是被扭曲的，它不完整。有人抛下了一个锚点，将时间线拧在了一起，让它们变成了一股麻绳。”
荷拉莫名停顿了片刻。
“回到魔女自治时代的地底小屋看看，你的同伴会告诉你答案。”
蔚德很是惊讶。“地底小屋……您是说关押奥乔亚的地方？这件事居然和奥乔亚有关系！？”
荷拉没有回答蔚德的问题。祂只是注视着蔚德，仿佛这就是回应。
蔚德清楚自己无法从荷拉这里得到回答了。一丝不可思议和犹疑徘徊在她的心头，她需要尽快回到奥乔亚的地底小屋查清楚奥乔亚与现实重构魔法的关系。
在荷拉的口中，蔚德了解到荷拉神的思想密室是通过她的梦境连接的。当蔚德醒来，她也自然会断开与思想密室的连接。
“留在这里的我是一个幻影。”荷拉说，“幻影只能留在思想密室，无法对外界产生任何影响。不过，如果你有任何疑问，欢迎随时回来，我的孩子。”
银色的草原在蔚德的眼中泛起波澜，她明白自己快要醒来了。
蔚德愣了愣，还是忍不住追问：“您选择我的理由是什么，因为我是初代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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