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凭什么说不捐就不捐！？】
四周黑暗。
家里又没开灯，外头天色已黑，安庭坐在冷硬的地上，靠在窗边。
手机里，屏幕上，正播放的视频里，手机被藏在阴暗角落里，一大片黑，什么都看不见，但能听见屋子里的吵骂声。
女人哭着说完，一个男人也接腔：【就是！有你这样的吗，说不捐就不捐了，还要逼我们把孩子打了！这是什么人呐！】
【大家都看看，这太不讲理了，欺负老百姓！】
陆少的声音冒了出来：【我欺负老百姓？】
【我欺负老百姓，还会来这儿？】他说，【我要是欺负老百姓，会给你五百万？我为什么不捐了，你心里不知道吗！你是觉得自己怀了个孩子，还是怀了个药包！？】
【胚胎还没成型吧，骨髓就被你分配了！你把他说的跟去药店开个单一样！你能好好养他吗！】
女人大叫：【我怎么就不会好好养他了！我会怎么对他，难道你说了就算吗！】
陆少大声反驳：【你心尖上的孩子生了重病，你为了给她移植，才会再生一个！你根本就不是想要这个孩子才生的，你是什么目的才生下他，你比我清楚！】
【你现在说什么会对他好，你自己信吗！等到这孩子进手术室的时候，你会像心疼大女儿一样心疼他吗！你到时候会像希望大女儿别再做手术一样，盼着他也别做手术吗！】
【你得巴不得他去做手术吧，盼着医院赶紧把他骨髓抽了，给你大女儿用！你只会盼着他去医院挨刀子！】
【这种目的不纯而生下来的孩子，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没出生！】
【生下来也是在你家受苦！】
生下来也是在你家受苦！
生下来也是在你家受苦！
安庭按着手机音量。
他把音量调到了最大。
他坐在窗边，听了一会儿视频里的吵架，转头望向外头。夜已深，他的身形被月光在窗边上笼出消瘦的一圈。
安庭出了神去。视频放到了头，又从头重播，就这么放了一遍又一遍。
陆少歇斯底里地一直喊，翻来覆去地一直喊。
安庭从口袋里掏出烟来，难得抽了一根。他狠狠深吸好大一口，像想把心里的什么囤积多年的东西一块吸走似的。
他也狠狠呼了一大口出来，缥缈的白气在黑暗里飘飘悠悠。
半晌，安庭把麻木的视线垂下，青白的指尖在屏幕上哆嗦着误触了好几次，才迟缓地退了出去。
他回到微信，找到陆少的聊天框。
一点进去，最后一句，是他四天前回复的对方。
又在这界面上沉默很久很久，吸了大半根烟，他呼出一口烟气，把烟头毫不心疼地摁在旁边昂贵的窗框上，终于慢吞吞地发了一句消息。
。：在忙吗
陆少的头像图是个红白色的贝斯。
安庭这话一发，对面立马变成输入中。
swinet：没
swinet：少见啊，主动找我
swinet：你家吹邪风了？
。：没吹。
。：看陆少最近比较水深火热，想问问。
swinet：哦，你说那事儿
swinet：没事，我没把人家怎么样
swinet：也不会耽误小孩治病的，我这边儿跟医生安排的清清楚楚的。到时候要是没结果，还是先把手术做了
swinet：我可以事后再找个理由跟他妈继续掰扯嘛
。：……怎么跟我解释这么多
。：我没要怪你
swinet：我去不早说
swinet：我以为你也觉得我不讲理了
swinet：本来就是啊，对吧，因为要给老大移植才生下来的小孩，能过得好吗
。：过不好。
swinet：对吧！
。：嗯。
。：会被父母摁在手术台上。
。：不愿意也没办法。
想了想，安庭又补发俩字：【大概。】
陆少在那边打打又删删，头顶上【输入中】的字样闪烁了片刻。
swinet：吓我一跳，说得好像你就是一样。
。：我没有。
。：我很好，好得很。
。：我前天拍完戏了。
swinet：我知道
swinet：看见你们导演发朋友圈了
。：嗯。
。：我最近没事。
swinet：喔
sw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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