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
天色已经暗沉,头顶一片黑暗。
蒋之屿望不穿成层云的厚度,只在沾上潮的尘埃起伏间被雨水濡湿指尖。
蒋之屿听了乔述珩的话先行离开画室,说来也巧,正好等两人上了车,雨就开始下了。
起初只是星星点点,不成样态,后来雨势渐大,砸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声音。
蒋之屿的身体似乎也是为了回应这场磅礴大雨,也没多久也随之发热,但他没告诉乔述珩,只当这是身体过劳的应激反应。
晚上十点,大雨下了快六个小时。
蒋之屿坐在窗台边,酒店的配餐已经送到,乔述珩洗了手唤蒋之屿去吃,蒋之屿却用手扒着窗,揣揣不安。
他还是得回去看一眼。
蒋之屿回避乔述珩叫自己吃饭的搭语,收拾好包,准备出门。
走到大门的时候,乔述珩拽住了他的手。
“吃饭。”乔述珩再次说。
“我还是不放心那幅画。”蒋之屿离开得匆忙,连画布也未能罩上,即算是雨水没进屋,潮湿的空气也得毁掉些画痕,蒋之屿必须趁早去修复。
乔述珩作过画,对创作的环境也十分苛刻,想来是能理解。
蒋之屿蹲下身穿鞋。
“你先吃饭吧,我一个人去就行。”蒋之屿扶着房门把手准备向下开。
“你真是闲得慌。”今天的晚餐是乔述珩特地从米其林餐厅订的,蒋之屿这些天没吃好,他想着好不容易天降瑞雨,蒋之屿能够停下来歇息会儿,结果反倒增添了新的负累。
乔述珩叹了口气,把住蒋之屿的手:“你等会儿……”
乔述珩的手盖在蒋之屿的手上,肌肤相触是一片寒冷,眉眼交集间,蒋之屿慌乱甩开乔述珩试探的手。
“最近可能比较疲惫……有些感冒。”蒋之屿憋出几声咳嗽。
乔述珩显然是不信,攥住蒋之屿的手腕,将额头贴住蒋之屿,热源传递到乔述珩额顶,引得乔述珩皱眉。
“你发烧了。”
“怎么不告诉我?”
“我这……也没有什么问题,过会儿就退了。”蒋之屿本不想被乔述珩发现自己的身体情况,一来他不喜欢吃药扎针,二来现下雨水滔天,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
“有什么事我回来再说行吗?”蒋之屿心头急,转过身又准备离开。
“你现在的情况还能赶得回来?不死在半路上就不错了。”蒋之屿面庞都红到发胀,怕是早到了高烧的程度,“快回去躺床上休息。”
乔述珩握住蒋之屿的手,拖他进房间。
“你放开!”蒋之屿甩开乔述珩的手。
“我要回去,画要坏了!”
“晚点不行吗,找其他人不行吗?”乔述珩问。
“当然不行!”
蒋之屿是真的着急了,要是他不去救画心血就白费了。
且不说有没有人愿意冒着大雨前往危险山区,最重要的是,哪怕是有人愿意,也未必能够将画及时处理再妥善修复。
所以他必须要去!
蒋之屿强忍住恶心,拍开乔述珩的手,“我必须得去。”
这画对乔述珩来说可能只是一张纸,但他来说不一样。
这是好不容易的灵感,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哪怕重来一张,都无法复现同样的灵气。
蒋之屿几乎是求着乔述珩了。
他等了那么久,为了这张画乔述珩自己都深陷绯闻面临停工,多少人都在期待着,蒋之屿知道自己必须得做好。
可乔述珩还是不愿放开蒋之屿的手:“你得休息。”
蒋之屿听到乔述珩冰冷的话语。
空气中凝固着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你是什么意思,乔述珩。”蒋之屿终于冷了脸,“你是非要和我过不去吗?”
“那不过是一张画啊。”乔述珩白眼都快翻上天,一副死画罢了,哪值得蒋之屿冒着高烧去救?
“没了还可以再来,不过是再耗些时间,有这个必要吗?”乔述珩呼吸也跟着蒋之屿急促起来,他已经很努力在克制自己的脾气,只是习惯性上挑质疑的口吻依旧。
蒋之屿盯着乔述珩的眼,黑亮色的双眸有愤然,也有不解,唯独没有共情。
蒋之屿笑了。
他松了手,苦着脸,想再说些什么,嘴角却抽搐不已,连带手都在发颤。
他还在幻想着什么。
乔述珩又能理解些什么。
他早就做过选择了。
过往浮现在蒋之屿面前,汹涌成浪拍打着蒋之屿的心脏,他又想起上一回在翟瑛画室门口听到的对话。
其实他什么都听到了,一切的一切,乔述珩与李湫对话的全部。
乔述珩骗了他。
可他不是傻子。
蒋之屿眼底泛酸,咬着唇腔内的软肉,企图用□□的痛苦掩饰更深层次的失望。
让蒋之屿黯然神伤的从来不是乔述珩骗自己这辈子都不能再画画了,而是他真的这辈子不打算再画画了。
不是因为疼痛与疾病,也不是因为挫折与失败。
只是因为那么一念连影都摸不着的害怕。
用伤痛的理由装作离退的理由多么圆满啊。
蒋之屿吞掉最后的几抹笑,神色凛冽起来,他用手戳住乔述珩的心脏,一字一句道:“你愿意当胆小鬼或者放弃梦想是你的事,可我跟你不同!”
“我就算是知道自己天赋不足、秉性有差也会选择面对。”
“因为我清楚自己的热爱,并且甘之为它而付出。”
蒋之屿不是智者,也不是命定的战士,他只是愿意面对结局的凡人。
“我和你这种逃兵没什么好说的。”一语毕,蒋之屿提起袖口,抹掉几颗没出息的眼泪。
乔述珩愣在原地,低着头,还是堵着蒋之屿的路。
乔述珩站在T台上太久,聚光灯的光彩也打在他身上太久,形形色色的采访他经历得多了,面对刁钻的提问与不符的事实,他早就练就了一幅安之若素的面容。
可是此刻他却也面目狰狞,狠狠闭合的牙槽缓缓磨过唇腔,又横过舌尖,带出些血腥的味道咽入咽喉。
乔述珩像是被纠住气孔的氢气球,背后是针,眼前是命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随着强风气急败坏起来。
“你又算什么英雄?!”乔述珩红着眼,干脆玉石俱焚。
“你是爱艺术,可你又知道什么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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