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京回到包厢卡座之后,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气氛把麋因搞得更紧张,不时地偏过头悄悄注视他的表情,一边偷偷用纸巾擦拭溢出的鼻血。
“你觉得我不够了解你吗?”他忽然提问,把麋因问得一僵,很明显这大概是修罗场的前奏。
“呃……”她小心翼翼地思考,然后慢慢吞吞地回答,“这个疑问从哪来的?你够了解我了,比鲁比尼了解得还要深入。”
“怎么说?”
“比如……如果鲁比尼还活着,你要是问她我喜欢什么?我爱吃什么东西?我的星座血型是什么?她肯定被问得当场尬住,啥也答不上来。可是你就全部都能回答上来,而且不需要思考,张口就来。”
麋因觉得自己的回答相当完美,可是一看他的表情,很明显,他并不满足于这种答案。
“这也不算多了解,这些信息只要花点心思查一查就能知道。真正的了解应该是……”他情急之下眉心紧蹙,指手画脚地比量了几下,“应该是没有秘密的,应该是什么话都能说。”
麋因长叹一声,看来今晚这次行动如何都不可能瞒下去了,只好坐直了身体,“我承认,今天我确实联系吴誉一起去找詹雪的不痛快,也确实没告诉你……”
“不是这件事。”他用十分清澈的眼光看过来,却彻底把麋因搞愣住了。
“不是这件事?那还有哪件事?我、我只有这一件事瞒着你了啊。”
直到有人走到了桌边,一本正经十分严肃的声音穿破了背景音,“你是麋因家主吗?请你跟我们走一趟,配合我们调查一些事情。”
她抬头,看见了两个穿着城防卫制服的男人站在眼前,紧迫的气氛却让她忽然间心情放松下来,甚至有种迫不及待的快乐,“太好了,逮捕我,现在就走。”
两个城防卫互相对视一眼,用看疯女人的眼光催着两人离开卡座,出了门还看见了从外面回来的吴誉。他已经清理干净,完全看不出刚才的狼狈,看到了现场露出诧异表情,“干什么去?”
两个城防卫如临大敌,各自悄悄伸手向腰侧的武器,脸上的表情也紧绷起来,“我们只是完成任务,詹先生已经下了最高级指令,任何人阻止我们,都可以无限制开火。”
吴誉抬了抬两只手,“不用这么紧张,我也不想阻止你们,我跟你们一起走。”
两人又对视了一眼,暗搓搓交换了一下彼此的想法,最后两人一起点点头,表示同意。
这次行程非常快捷,直奔最近的执行局,进入审讯室后,麋因简直感觉跟回家一样熟悉,审讯她的就是负责押送的其中一个特勤。
“今晚你的行程还有时间表交代一下。”
麋因毫不心虚,照实说:“我们一直在海风藤,直到被你们带走,现场几百个人证,你大可以去采证。”
他有一个轻扶耳麦的动作,麋因估计另一头有人正跟他说了些什么,在他那张面无表情的严峻面孔上,流过一丝不甘心的情态。下一瞬,他又开口了,“你们特意请所有人喝酒,是不是故意加强对自己的印象,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
麋因一挑眉,做出十分无辜的模样,“冤枉啊阿sir!请别人喝酒也犯法吗?我们进了印视杯半决赛,高兴庆祝一下也不行吗?”
“庆祝?”他好像忽然抓到了抓手,眼睛眯起,露出危险兴奋的神色,“你最近发生了这么多糟糕的事,合作伙伴手术失败,半死不活;舆论场被骂得体无完肤,得力手下今天刚被抓,这个时候你有心情庆祝?”
麋因的表情有瞬间的紧绷,但她很快调整好自己,“就算我不是在庆祝,是心情糟糕出来买醉,那也不犯法吧?你们说抓人就抓人吗?证据是什么?拿出来给我看看!”
“……10人议会的议员詹雪先生今晚受到袭击,目前重伤入院治疗,这是一次恐怖行动!联邦进入一级管控状态,我们不需要任何证据就可以拘留嫌疑人。”
“那你凭什么说我是嫌疑人?我干什么了?我只是在公共场所交友喝酒,一整晚没有离开。”
“但你事先威胁过詹雪先生!你是否曾经说过要弄瞎他?现在恐怖袭击结果和你做出的威胁十分吻合,你怎么解释?”
麋因长叹一声,用看弱智的眼光看着他,“你这辈子就从来没威胁过别人吗?你们城防卫恐怕天天都在街面上威胁人吧,那如果某个人有一天出了意外,也要追究你的责任吗?这听起来就不靠谱,你们安委会的人就是这么办事的吗?”
经历了整夜不眠不休、无水无粮的审讯,天光微亮时,三人被放出了执行局,还收到了一通警告。
“一周之内不许离开中心城,我们可能随时会再次提审你们。”
麋因困倦地胡乱应声,“知道了,我还能去哪?我还要参加印视杯的好不好。”
直到经过了三条街,路过五个路口,靳京才终于开口:“你们到底把詹雪怎么了?”
吴誉在大街上伸了个懒腰,懒散地回答:“也没什么,就是用一点小手段,把他弄瞎了而已。”
靳京脚底一顿,有点歇斯底里起来,“为什么要这么干?不、不对,我大概能猜到动机……但是为什么非要现在动手?黑凯乐还在他的手里,梓杉也没有救出来,就为了痛快一下匆忙动手,是不是太冲动了?”
吴誉没忍住,发出了尖尖的讥笑声,“不然呢?一路后退,退到退无可退、后路断绝的地步,然后等着被詹雪吃干抹净吗?要先动手,打痛了他,他才不敢冒然进攻。现在他瞎了,他当然会暴怒,会想报复,但是他也会恐惧,他会在心里猜测既然我们能弄瞎他,那是不是也可以杀了他?这种死亡恐惧会让他的行为自动收敛。”
靳京将目光转移向麋因,“你也是这么想的?”
她迟疑了一下,“呃……其实我没想这么多,我只是想出口气。”
靳京心累地哀叹连连,“讲真,我们的执行能力拉满,但是我们的决策能力还在幼儿园水平。能活到现在还没被填进水泥罐沉海,有可能只是因为我们运气好。”
麋因表情异样,偏过头满脸不相信,“我从来没有运气好过,如果我的决策能力是幼儿园水平,那我的运气就是胎教水平。”
街面上行人多了起来,随着天光大亮,逐渐热闹。麋因迷惑地看着两侧,“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靳京看了一眼通讯器上显示的日历,恍然说:“今天是八强赛第三场,碧鳞龙舌兰对战飞廉秋典号的日子。”
麋因一拍脑门,“太忙了,我完全给忘了。”
“还有时间,现在还能买票。”吴誉抬手定了三张票,后知后觉地说,“风独现在暂代风氏家主位置,他没给你内部VIP票吗?”
靳京也感觉到了疲倦,提议说:“我觉得今天没什么悬念,战略战术、操作水准、专注与意志我都看好风独,要不然我们直接回家睡觉吧。”
麋因还是有一丝犹豫,吴誉直接看穿了她,转头与靳京笑谈,“但是她想现场看到前任怎么挂的。”
麋因十分不满,“不要再提前任这两个字了!我都解释过了,我跟沉希文和司诺都没有关系。”
靳京怀疑地问:“可是……你就是对沉希文念念不忘……”
在她死亡射线一般的眼光注视下,他立马换了个形容词,“是怨念深重!你为什么格外讨厌他呢?”
麋因只能叹了口气,说起自己不愿意去回忆的东西,“可能是因为……他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却一脚把我踹进泥潭吧。从被司诺的小组调离,我虽然很失望,但是那是第一次摔倒,我还是爬起来了。第二次我彻底绝望了,很长时间原地躺平,就此摆烂,一直没爬起来。而且……沉希文一直扮演着一个弱势底层小青年的形象,初来乍到处处受排挤,我还傻傻地想要拯救他,那时候我们确实很暧昧,友达以上恋情未满,说是前任倒也……”
靳京表情复杂,沉吟了半天,“……淑女联盟应该出一期渣男排行榜,把他盘点进去。”
吴誉则面无表情,扬起手腕上的通讯器,“换了三张第一排的票,可以近距离看沉希文挨揍了。”
沉希文作为内定的冠军选手,在博//彩网站上的赔率不高,但是氏族内部流传的信息里一直是热门卫冕冠军。三个人坐在观众席第一排,周围大多是联邦系统内部公务员,或者氏族的家臣一类,还有所谓内部消息的人,交头接耳、流言蜚语四处传递,现场跟菜市场也差不多。
“我看了好几篇联邦官网的分析贴,都说飞廉秋典号今年稳赢,我买了一万注,今天不能输了吧?”
“你才买了一万注?我梭//哈了五万!沉希文上一届就是冠军,今年稳赢的好吧。”
“但是很多人都说上一届是因为司诺主动退赛,他才拿到的冠军……”
“所以我两个人都买了,各下了两万注,稳妥一点。”
麋因面无表情听着后排嗡嗡的议论声,侧过身体跟靳京咬耳朵,“怎么回事?飞廉秋典号的拥趸这么多的吗?”
他也倾斜过来,伏在麋因耳边说:“沉希文很会经营人设和账号,拥趸多不奇怪。”
在闪烁的顶光照射下,飞廉秋典号正式登场,背景音是无数热情欢呼,整台机体经过了全新的喷漆粉刷,红蓝金三种色系使她更加花哨,将本次粉墨登场演绎得更加华丽。
相比之下,对面的碧鳞龙舌兰就朴素太多了,大概风独忙着照管家族和姜灿,仅仅调试了机体功能,外壳上还残留着斑驳的刮痕,两台机体摆在一起就相形见绌。
但是比赛开始仅过了十几分钟,现场的气氛就完全变了,麋因听到身后的加油声从开始的豪情壮志变成质疑迷惑,然后成了缄默无声,最后变成纯纯的骂街:
“沉希文在搞什么东西?反击啊!赶快反击啊!”
“绝对是假赛!太假了!!”
“怎么可能一次攻击都没打出来?我要向机甲协会投诉!”
麋因轻轻哼了一声,嘴唇轻动,“其实没有必要投诉,蓝庭岳现在肯定比任何一个人都急……”
就连两个主持人此刻也非常尴尬,奥摩不停地寻找话题,试图挽救烂掉的局面,“呃……你觉得是否是今天沉希文的状态不好呢?”
伽利略依然不解风情,“从出场时的气场看,他状态应该挺好的。”
“那、那就是新换上的操作机械师的问题,会不会是两人的磨合不好呢?”
伽利略迷惑地看了搭档一眼,觉得这个问题实属是没有水平,“新的操作机械师从本届印视杯一开始就换了,磨合期早过了。而且两人配合赢了好几场比赛,我不觉得是林凇的问题。”
奥摩无语地看着他,用眼光在说:那你倒是也提出几个挽救的可能性啊!你纯看着吗?
伽利略似乎终于接收到了他的信号,将话题转向了全新的方向,“不过飞廉秋典号之前的操作机械师是麋因,也就是现在苍蓝迷因号的机械师,我想现在沉希文大概非常想念她吧。”
麋因感到两束目光分别从两侧照射向自己,无语地咂了下嘴唇,发出轻响,“我真的服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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