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最后,江忘悲问议律嘉措到底要什么。
“我就想活着。”议律嘉措重重地叹了口气:“我只想活着。”
“你在百族那边干了什么作奸犯科的恶事了?”傅璟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江忘悲身上的香囊,抛起来接住又抛起来:“不然怎么你们首领花这么大力气都要杀你。”
“我哪有,”议律嘉措一面垂着头揉摁自己隐隐作痛的胳膊,一边有些委屈地小声嘟囔:“我们圣君在位期间是十年一换,以往都好好的,谁想到这一位任期快到了不想下来,无圣子继位就会延长老圣君的任期,所以这才要杀了我。”
那边两个人明显凝固了,面面相觑以后,江忘悲皱起眉头:“殿下,臣怎么记得百族通过祭祀大典选出圣子,圣子最起码一次有三个,那其他几位......”
“......”议律嘉措这才抬头看了他们一眼,闷声闷气地说:“另外几个都因为各种事情死了。不然我也不会这么着急忙慌的逃出来,结果谁曾想来了也会被追着杀。”
“真没看出来,”傅璟兴致勃勃地凑上去,又被江忘悲提溜着领子和抓猫一样抓回来:“你命还挺大。”
议律嘉措冷笑一声:“万幸的是鄙人命大,你看,被你们二位这么折腾一顿也没死掉。”
百族平常由部落首领决策日常事务。只有在一年中的祭祀月,他们才会一起到圣城汀玛去,由最高首领圣君来做出重大决策,例如是否发动战争,例如迁徙到哪里去。
所以他这个说法也算说的过去。议律嘉措见两个人都接受了这个理由,浑身逐渐放松下来,靠在椅子上看着傅璟丢香囊,喃喃自语着:“权力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权利真是个好东西,对吧?”柔贵妃总是这么说。
她在自己玉镜宫那张宽大的美人榻上斜躺着,一手懒散地撑着头,一手自然垂下去。地上有两个侍女跪着给她染指甲,她身后也站着两三个侍女,手持着扇子给她又轻又缓地扇风。
柔贵妃抬起手来仔细看了看染成浅红色的指甲,似乎是很不满意,啪一下扇在那个染指甲的侍女脸上:“眼睛瞎了吗?自己看看这是什么颜色?”
那人被打了也不敢说话,更不敢抬头,甚至不敢吭一声,只能毕恭毕敬地爬回原位,对着美人榻不住地磕头。
等到她头上的血滴滴答答流下来,在地面上汇聚成一小滩,柔贵妃这才满意地喊了停,挑着眼皮挑剔地看了看她,用那只手指了指地面上的血渍:“就这个颜色。”
“是。”
她身边的大侍女观水这才敢走过来,用上好的帕子裹住她的手:“娘娘小心手疼,这个贱蹄子不值得娘娘动手,下次叫奴婢来吧。”
“说的是,你也该罚。”柔贵妃面色缓和了写,就着观水的手吃了口杏子:“不过看在如此忠心的份上,倒也作罢。还不叫人来把这滩污秽收了去?”
观水对着两侧一招手,两个太监就赶过来,拿着抹布两三下擦干净了血迹。
可是那侍女的头还在往下滴血,眼看着柔贵妃又要发飙,观水抬脚就是一踹,把人踹的歪倒过去:“小贱蹄子,流着污血还在娘娘面前碍眼?”
柔贵妃看着这一下面色稍霁,观水顺势又是一耳光打过去,给那侍女打的嘴角开裂:“做不好活就滚出去。娘娘,奴婢来给您染指甲吧。”
“还是你顺心。”在观水跪下来为她染上指甲以后,柔贵妃低着头说。
观水闻言只是微微仰起头,以一个顺从的姿势笑了:“奴婢从小跟着您这么些年,再做不好就说不过去了。”
染完指甲已经是一柱香以后的事情了,柔贵妃早歪在榻上睡了。观正抬手示意扇风的那些个人全部退下,本来这种早春也不需要打风,都是柔贵妃喜爱排场,才安排了这么些人。
观正解开那只手上裹着的碎布,拿着帕子托着,用手一点点把干涸的凤仙花扒拉下来,这回的指甲已经成了血红色,配上柔贵妃一身白皙柔嫩的肌肤,看着颇为漂亮。
“好看吗?”柔贵妃还是被这动静弄醒了,嗓音沙哑地问她:“喜欢的话,叫他们给你也弄一个。”
“奴婢宫中行走,这未免太耀眼了。再说了,若是让旁人抓到,又要说咱们宫里没规矩了。”
柔贵妃不以为意地哼笑一声:“本宫没规矩也不是一天了,说了这么久又有何用呢?那些贱人嘴就是碎。”
观水从榻枕边摸到戒指镯子,又给她小心戴好了,一边戴一边说:“娘娘方才又睡了,是昨夜没睡好吗?要不要叫太医院再来看看。”
“......不用,”柔贵妃翻了个身,眼神空茫的看着观水:“只是本宫昨晚又梦到那个孩子了。”
十几年接近二十年的相互陪伴,柔贵妃说的观水自然明白,是那个她十九岁时生下的双胞胎中早夭的那个孩子。
“观水,你说本宫现在在做的,真的都是对的吗?”柔贵妃根本没等到观水另外说什么,她似乎是在问这个奴婢,又似乎只是在问自己:“我捂死了那个孩子,真的是对的吗?”
观水哽了一下,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慢慢地给这个尊贵的女人戴好了最后的戒指,鸽子蛋大小的宝绿色戒面璀璨耀眼,是多少人一辈子都看不到的奢华。
“娘娘,再忍一忍,再忍上一段时日就可以出头了。”
日子又诡异地平静下来,最起码傅璟的生活表面上平静下来了。文华殿里,这四个人短暂地达成了平衡,陈璋瑢还是每天半死不活地上课,只是似乎最近奴婢都很怕他;议律嘉措还是那副轻声细语的模样,似乎那天差点被同窗和先生联手变成鱼的日子从未有过;只有陈客明和傅璟两个人谁也不理谁,好似那一夜的暴风雨从未在这俩人的世界里停息。
议律嘉措给江忘悲和傅璟开辟了一个新的见面渠道,这方法说来粗暴又好笑,先是仗着自己本族有信仰,单独跟陛下讨要了一间宫室过去做“祈祷”堂而皇之的不和其他人住在一起。而讨要的时候,这人话里话外都是说自己官话学的不好,光是回话当中,三句就听漏了两句,剩下那一句答的还牛头不对马嘴。
这一套下来把皇帝气的吹胡子瞪眼,哪里忍得了这种待遇。指着福禄就是下旨意,让翰林院抓紧给这个文盲补一补。
要人给我补课对吧,只要是翰林院的就行了对吧。对于议律嘉措来说,这简直是正中下怀。
也不知道谁教的,来自草原的文盲对曲解本意这一套无师自通,不到半年把抠字眼学的炉火纯青。他亲自去翰林院把江忘悲点进这桩差事里,那这件事就完成了三分之二。
“就今天,”议律嘉措在傅璟身边,他探过头小声去说:“今天就能见到了。”
这是一次骑射课,傅璟刚刚溜了一圈下马,她眼神隐晦地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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