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昏暗的旧档房内,细尘旋舞漂浮。

徐怀真强忍着鼻端的痒意和想要咳嗽的冲动,指尖在书架上胡乱堆放的书册中小心移动着。

片刻后,她才在积满灰尘的架子深处,找到了永熙四年的宫人名册。

册子比之前的那本更显破旧,边缘卷翘,上面还有一些被书虱啃噬出的小孔。

轻轻扫去名册上的灰尘,徐怀真屏住呼吸,目光一页页、一行行扫过上面略显模糊的字迹。

直到一本书册将要翻完,她才终于在角落里,看到了那个自己想要找的名字。

晚香,永熙四年,龄十,六月三十经奴人所入宫,初遣至浣衣局。

十分简略的一行字,却让徐怀真瞳孔一缩。

余朝宫人,来源大致分为四等,采选入宫的良家子为最优,多入六尚局或为嫔妃近侍。

其次便是宫人所出身。

宫人所乃是周氏宗室设立的牙行,专门为皇亲贵胄培养训练有素的奴仆,规矩严,出身也相对清楚。

再次便是奴人所,乃民间商人所办,鱼龙混杂,除非宫中极缺人手,否则很少会从此处采买宫人。

还有最末等的因罪没入宫廷的罪奴,更是十分少见。

徐怀真望着书册上的奴人所三个字,微微抿了抿唇。

永熙四年,正是三年一度的采选之年。

按理说,宫中不应该会缺人手才对……

可看书册上晚香前后的记录,也都是出自奴人所,入宫后或是去了浣衣局,或是去了凌薪坊,都是宫内活计最低贱的地方。

初初看来虽然有些奇怪,但也算得上合理。

徐怀真蹙眉思忖,指尖划过泛黄书册上那行模糊的字迹,暂且将心底的疑虑压了下去。

只是若晚香没有异常,那线索至此也就中断了……

抬手揉了揉眉心,徐怀真感到一阵疲惫。

这半个时辰的搜寻,并未带来拨云见日的明朗,反而让她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了。

“笃、笃。”

就在这时,徐怀真听到门口传来了两声不轻不重的敲击声,在寂静的档房里显得格外突兀。

“时辰到了,你该走了。”紧接着,老嬷嬷的催促声随之传来。

闻声,徐怀真将看过的书册放回原位,转身几步走到了那老嬷嬷的身边,又放下了一个荷包。

“嬷嬷,”她轻声问,“若我想查一个人更详细的记录,该去哪里?”

老嬷嬷闻言头也不抬,冷冷开口:“该有的都在这里,没有的,就是不该有的。”

似乎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让徐怀真心中一动。

只是当她还想再问时,老嬷嬷却已经挥手赶人了,“走吧,别在这儿杵着。”

垂眸咽下将要出口的话,徐怀真没有再出声询问,对那老嬷嬷略略颔首后,便迅速离开了这间旧档房。

木门在身后吱呀一声阖拢,将那股陈腐的纸墨气息与霉味全都隔绝在内。

阳光穿透稀薄的云层,落在灰扑扑的瓦檐和院中的杂草上,勾勒出明暗交错的斑驳光影。

徐怀真站在略显荒芜的庭院中,深深吸了一口春日微凉的空气,想要将心头的滞闷略略驱散一些。

她垂眸看向指尖,那里还残留着翻阅名册时沾染的微尘。

雁过留痕,只要是发生过的事情,就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

虽然此行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但徐怀真相信,只要她继续追查下去,就一定会有揭开真相的那一天。

离开殿中省时,已是巳时六刻,近午的日光有些许刺眼,徐怀真抬手遮了遮,缓缓吐出一口浊息。

这一趟看似无功而返,但晚香奴人所的出身,以及老嬷嬷那句不该有的,终究还是在徐怀真心底留下了一丝怀疑。

只是牵出疑点的线头,如今还不曾出现,需得她继续寻找。

一路沉思的徐怀真,步履匆匆地走在通往藏秀宫的宫道上。

路旁宫墙高耸,投下巨大而沉默的阴影。

她贴在墙边垂首敛容的走着,很快,藏秀宫的翘角飞檐便已然在望。

提步跨过宫门前的高槛时,徐怀真收拾好心情,又摆出了如常的淡然情容。

只是她刚刚走到正殿不远处,迎面就撞见了一个人。

“徐侍仪。”

来人声音轻柔,对着徐怀真矮身一礼。

徐怀真脚步一顿,抬眼看向来人,略一颔首,态度平平道:“褚采女。”

褚明绪今日穿着一身青碧色的采女宫装,双髻玲珑衬得那张清丽的面容多了几分明媚。

此时她脸上挂着一抹略带着几分讨好的笑容,毫不在意徐怀真的疏离,反而扬着小脸,关切去说:“徐侍仪这是从外面回来?瞧着面色似有些倦怠,您可千万要保重身子才是。”

“多谢采女关心。”徐怀真此时心绪繁杂,实在没有多余的心力应付这位要找姐姐的褚采女,只想尽快脱身。

于是她只淡淡地应过一句,便提步要走。

然而褚明绪却又上前一步,阻了徐怀真的去路。

抬头怯怯地看着徐怀真,褚明绪瞧出了她的心不在焉,也就没有再虚与委蛇,而是直言去问:“徐侍仪……关于我姐姐的事?”

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褚明绪说着面颊微红,但她还是壮着胆子继续问道:“您可有帮我打听过吗?”

闻言徐怀真略一思忖,便直言说道:“这事儿历侍仪说了会替你打听,之后你去寻她就是。”想了想,徐怀真又说了一句,“不过这几日她有事在身,恐怕暂时无暇,你过几日再去吧。”

徐怀真本以为这话已是交代清楚,并不算推诿敷衍。

可谁知褚明绪闻言,脸上笑容僵了僵,眼中飞快掠过一丝抵触。

她颔首垂睫,咬了咬下唇,声音低了下去,还带着几分为难,“可是……我更信得过徐侍仪您。”

徐怀真闻言眉头微蹙。

“历侍仪性子冷,我有些怕她。”褚明绪略略抬首,眼中泛起水光,“徐侍仪,我知道这样很冒昧,可我入宫就是为了寻姐姐。您之前那么帮观采女……如今也帮帮我,好不好?”

她的语气哀切,姿态卑微,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悯。

可徐怀真却冷下了神色。

“褚采女,皇城之中的宫人大多不易,所以大家力所能及之下,是会互相帮衬,这也是我愿意为你去打听的缘由。”

徐怀真凝看着褚明绪,正午的日光倾晒而下,映得她眸中光泽流转,“可这不代表,我就必须要为你的事情负责到底。”

“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你也不用摆出这副做低伏小却隐含胁迫的姿态,我行得正坐得端,自然无惧。”

褚明绪看似小心翼翼的模样,但言语中却提及了观定意,很难说她没有威胁之意。

闻言褚明绪脸色一白,连连摆手,“不是,我没有,徐侍仪您误会了……”

“是我误会也好,还是你有意也罢,褚采女,我言尽于此,你且好自为之。”

徐怀真神色淡然,声音也平静。

但这番话到底说得严厉,甚至近乎于训斥,是以听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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