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前文提到的那样,夏目新俊朗而圆滑,虽说看上去不像个公务员,在人际交往中,却很是吃香。

与其轻浮没谱的气质不同,夏目新无论对面的人是谁,都能给出一个得体而风趣的态度,就连最嫉妒他的男同事,也只是在背后唉声叹气几句,吐槽一下自己的不解:

这种看上去干什么都能有好前程的人,为什么会来做公务员这么无聊的工作呢?

而女同事对他就更有好感了,夏目新很明白要如何“正常”的和女性相处。这或许是因为他虽说曾叛逆过一段时间,但毕竟早年丧父,是被强势的母亲一人带大的。

这令他更能换位思考。

正因如此,他此刻才表现得这样谨慎。

夏目新相当尊敬森罗神雨,但也正因如此,他其实有些怵她。

大高利郎的那套“你们只不过是被生活与大人逼迫,这才不得不学会了如何看人脸色”的说辞,也能套到夏目新身上。

而在很会看人脸色的夏目看来,神雨实在是个可爱、可敬,但也可怕的人。

神雨倒没意识到后辈其实还挺怕自己的。她听夏目新这样说,立刻就咽下了口中的食物,立刻表示自己很有兴趣。

被救回来的小女孩儿名叫山崎舞,她那天受了不少惊吓,身上也有些小伤。

但这都还算不上最糟糕的部分。最糟糕的是这孩子的父母一个失踪多年,一个才刚自杀。

由于森罗神雨牵扯进了这个案件中,为了避嫌,山崎舞被转移给了大森少年中心接手。

按理来说,出于对当事儿童隐私的考量,更为详细的信息是不好对外泄露的,但夏目新凭借着自己的好人缘,和“一点点小手段”,成功地联系到了那边的工作人员,得知对方正在为山崎舞的监护权问题苦恼。

那人是这样说的:

“她父母的至亲基本都离世了,叔叔姑姑也都不接电话。好不容易联系上了远一点儿的亲戚,结果那边也说,因为那孩子的父亲是个极道,年轻时就不干好事,于是亲戚们也早就不跟她家来往了。”

“……可这样一来也太可怜了。虽说可怜的孩子向来不少,但才刚经历那样…那么恐怖的事,就又要接受这一连串的噩耗,去到福利院又或完全不熟悉的寄养家庭……”

作为儿童相谈所的福祉士,即使已身经百战,见惯了各类与儿童相关的惨事,那人谈到这里,也不禁流露出了一些不忍。

可这就是现实世界,是没人改变得了的残酷现实。

这显然不是个下饭的话题。桃山香面露不忍,神雨也垂下了头。

“……但是。”

夏目新坐姿端正,目光清直。

神雨察觉了什么,抬起头来与这个后辈四目相对。

“但是,现在我们还能坐在这里思考这些难题,全是因为前辈您已从最糟糕的命运中,将她解放了出来。”

“我也向警视厅的熟人打听过了,森罗前辈。

那孩子的母亲和您一样,是个不得了的战士。”

“那帮人渣闯进了她们的家,想用蛮力带走那个女孩儿。而她母亲直到最后一刻,都想保护自己的女儿。现场因此一片狼藉,尽是她战斗过的痕迹。”

“……直到最后别无他法,她才在绝望之下,选择了自我了结。这是谁都不愿见到的悲剧,可要不是您,牺牲者还会多出一人……”

“我擅自猜测,面对现在这样的困境,面对山崎小朋友接下来的人生,依旧没法得到保证的现实……或许会有蠢货发出这样的声音:‘还不如让那孩子和母亲一起去了,这样受的苦倒还少些’。”

“请您无论如何,都不要将这样的屁声放在心上。”

后辈那张轻浮而圆滑的脸上尽是郑重。

“您只是帮了没法继续保护女儿的山崎小姐的母亲达成了心愿,给了那孩子自行选择未来的机会……这从任何角度来说,都是一件高尚得毫无争议的事实。”

后辈是这样说的。

………………………………

这番话毕,三人间的氛围已变得非常古怪。

因此,虽说夏目新是一番好意,可他才说完话,便面露讪讪,放低姿态说自己:“哎呀,对不起,又擅自说起这么中二的话来,搞得您很难堪。”

实话实说,即使神雨早有耳闻夏目新情商很高,也对他自降身段为她递台阶的行为感到震撼。

这番支持的确很是重要。如果神雨是个会为此内耗、为此纠结的人,夏目新的安抚只怕已令她热泪盈眶。

即使她毫无动摇,夏目新决绝的态度也令她明白了这个后辈是个可以深交的“同伴”,绝不会对他产生恶感。

……

某种意义上讲,他们两个还真是同一类人。

而的确没想那么多,就只是随着夏目新的话语,被不住牵动着感情的桃山香,她突然吸了吸鼻子。

“才、才不是什么中二的话。”

年纪稍长的桃山迅速地抹了下眼角,努力用镇定的声线说道。

“小新说的一点没错。小雨你不需要多想……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是万幸中的万幸。”

桃山几乎是下意识地抱住了神雨的胳膊,似乎是要以此提供给她一个依靠。

不过神雨的神色还是淡淡的。她的确不曾动摇,面对关系亲近之人,也不愿端起演技来糊弄对方。

“没关系。”神雨轻声说道。“没关系,我都知道的。”

她的确是经过了充分的思考,这才“冲动”行事的。

“我应该会向大森少年中心提出申请,挑休息日去探望那孩子一次。”

她说得很是平静,而抱着她手臂的桃山香不禁抱她抱得更紧了些。

桃山欲言又止。作为一个充分了解社会现状的,普通的好人,她很有一种冲动,希望自己的后辈……不要再与这件事扯上关系。

不要再和那个不幸却又幸运的孩子,建立更多的情感连接。

因为那可能会造成更为实际的困扰,进而影响到森罗神雨的未来生活。

儿童相谈所的福祉士与其负责的儿童,彼此的关系大致可以用医生与患者来作类比。

简而言之,作为医生,当然可以格外关注自己的某个患者,与之建立私人情谊,给予更多的关心与共情。

通常来说,患者都对这样的联系乐见其成,甚至求而不得。

但问题是,这样做对医生又有什么好处呢?

答案无限接近于“无”。

尤其考虑到医患关系或许还会存在一些出于患者社会地位带来的利益互换;

而儿相的福祉士与其负责的儿童,格外的疼惜某个孩子几乎没法为福祉士带来任何好处,唯一的收获或许只有“良心稍安”。

可过近的距离有可能造成的风险却又格外残酷。

被质疑专业能力、职业操守,被判断没法站在绝对中立的角度,对负责的家庭与儿童进行介入与帮助,这还是好的;

要是进一步被怀疑精神状态不够安定,被上司认为是没法介入更多更残酷的儿童保护工作……那对森罗神雨这个性格的人来说,基本可以说是前程尽毁。

类似的情况,桃山香见过也听过不少了。

当然了,更多的时候,事情也不会变得那样严重。

更常见的情况是,在对某个孩子格外共情后,该福祉士加强了对Ta的关心,因此付出了额外的时间与费用……最终由于过度的关心与管束,在某日被扶持的对象突然单向断联;

又或一切都很理想,这个被偏爱的孩子也的确需要这份偏爱,成年后依旧挂念着该福祉士的好,二者成了没有血缘的血亲。

……

可作为森罗神雨的前辈,桃山香实在是不想她去冒这个险。

这基本就是件费钱又费力,且很有可能两面为难、不被理解的事。

有那么一会儿,桃山香感觉“还是别了!”都已经涌到嘴边了。

……但最终,她还是没能将之说出口。

这个年纪略长神雨、夏目几岁的职业女性垂下了脑袋,对自己这副半调子的性格深感无力。

说到底,福祉士也是人。

即使明确知道这些坏处,即使这件事没半点好处……

真能对那些可怜到光是想想,都令人鼻酸的孩子视而不见的,恐怕还是少数。

但想要保护后辈的心情,与可怜那个失去了父母的孩子的心情交叠在了一起,令桃山感到格外无力。

好在她同样是个靠谱的成年人,因此她的应对方式也很成熟:

“去的时候,”

她用轻柔的声音,苦涩却又坚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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