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玄的咬肌一直紧绷着,他的眼凉凉撇到一旁,有些空地望进黑暗。

他也不知道自己站在这,到底在干什么?自扰什么,等什么,想看什么。

半眯起眼,侧低下头,勾起唇,凉薄、自嘲地笑了一下。

毫无预兆,突然没有半分犹豫地转身走了,再没回头地朝枯林深处去了。

似乎不再无谓、没意义地浪费时间,也似乎终于脱出忍耐的限度,多一秒都看不下去、呆不下去了。

李不扬来回瞅了瞅,忙不迭跟上。

隔着太远,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里。

连枝的眼神沉了沉,扭头俯瞰向不知情的卫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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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住的客栈,天已经大黑。

客栈来了几个生面孔,卫瓴只往那处瞥了一眼,心下明白是颍州那边儿来人了,比她预料得要快。

“多谢小恩公,多亏了你,我这都多少年了,二茂,快带小恩公去客房,烧个水,解解乏。”掌柜平常的讨好里,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高兴和亲近。

“咦?是你们!”

卫瓴没想到这么快就又碰上了那白发少年。

白毛滑稽地背了一个大包袱,包袱斜系在后背,松垮垮站在大厅柜台旁,胳膊架在台上,本来正和掌柜有说有笑,余光看到卫瓴他们进来,侧过来身子,惊喜地抬手打了个招呼。

卫瓴有礼地颔首,下意识保持住了距离,一想到他身上不知道带了多少虫子,她就害怕这次又不知不觉带走了他的东西……

光是想想,卫瓴都一阵头皮发麻。

掌柜:“贵客们相识啊,那你们聊好,聊好,有事儿吩咐。”

“行行,你回去吧,闲的没事儿的时候,把它放出来就行了。”白毛追上正在上楼的三人,稀奇地说,“这凉州城也太小了,这么快又遇上了,你们也住这儿?”

杨恪回头堵住了楼梯,用眼神防备地搜他身,卫瓴在拐弯处,向下轻送了一眼,没拦杨恪,毕竟有前车之鉴,她不想再一低头有“意外之喜”。

“咋了……?”白毛低头,不解。

“蜈蚣呢?你看住了?”

白毛的眼睛一轱辘,滑到杨恪身后的卫瓴身上。

“哦。应该看住了吧。”明白是怎么回事儿,白毛往上颠了颠包袱,里面足足有五十个火烧,还有点剩的牛肉,“我刚给它喂过吃的,应该一时半会儿不出来了,睡着了吧。”

杨恪故意放慢步速,拉开白毛和卫瓴的距离,时刻防着他身上带的活物爬出来。

白毛自来熟地揽上他肩,“一下午没见,你这腿好像更严重了啊?”

“什么?”

“你腿不是残的吗?”白毛不以为意地帮他回忆,“中午的时候,都得扶住桌子才能站住了。”

杨恪有些慌地抬头看向卫瓴的背影,又回头竖眉瞪他,愠色可见一斑。

卫瓴只听到后面在小声切切,并未听清他们说什么。

白毛从卫瓴身上收回视线,抬高白眉毛,挂上恍然大悟的表情,妥协地无声哦了一下,“你是瞒着她们弄残的?”

他凑近小声儿,一本正经说,“不过我说真的啊,她身上应该有东西,我能感觉出来,小九没这样儿过,它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往谁身上爬的,小九能知道谁喜欢它,所以从不往怕它的人身上爬,一定是有什么吸引它了,你不好奇、她身上的是什么吗?”手拍了拍杨恪的肩,神经兮兮的。

杨恪抓住他手腕,往背上狠狠一拽,压低声音不悦地说,“她不是你随便置喙的人。”

“哎哎哎——”

听见白毛突然的嚎叫,卫瓴回过头来询问,“怎么了?”应该不是杨恪吃了亏吧?

意料之外地停顿住,没想到两人认识的这么快,都已经勾肩搭背上了……就那样揽在一块儿,抬头看她。

“没事儿……”

“他不准我置……”

两人同时开口,又都莫名其妙停下了。

卫瓴疑惑地轻嗯了一下,看向杨恪,等他说。

白毛倒吸一口气,肋下刚才被狠狠捣了一下,差点都捣岔了气,小声嘀咕了一句,“要不是你是个半残,我早把你扔出去了。”

白毛抬起头,嗨嗨一笑,“没事儿,你走你的,我有事儿没事儿……就嚎两嗓子。”手在脖子前上下挥,“清清嗓子,有痰。”故意干清了一下,“很好,已经清好了。”

杨恪也脸不红心不跳,带点儿脾气地说,“他突然犯了病。”

卫瓴原来如此地点点头。

他俩的演技简直称得上拙劣,相当、十分拙劣,不过正因如此,她都懒得去深思计较,想来遮盖的也是无关紧要的,再说了,能有个人分散杨恪的注意力,转换一下他的情绪,也是好的。

不过……这白发未免太过自来熟了,应该不是有备而来的吧。

“我们到了,那今日就先别过了。”卫瓴停在客房前面,对白毛说。

杨恪把白毛赖在自己肩上的胳膊扒拉下去,眼底有一抹嫌弃。

“你们住这儿啊,那地字二号你们知道在哪吗?”白毛有模有样地看向门旁边挂的木牌。

“你顺着字号数过去,应是右手边的第二间。”卫瓴为他指方向。

“哦——”白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好,谢谢,那我走了,哦对了。”又掉头回来,问杨恪,“你叫什么啊?”

大概觉得不太合道上的规矩,先自报家门,“我叫姬也。我一路过来,就你一个不怕小九的。”

他的视线挪向卫瓴,勾起血色不深的唇一笑,“所以我走之前,你们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找我,只要不是死症,我能治个八九不离十。”

卫瓴多看了他一眼,衣裳不似汉人服制,蓝黑色调,有花鸟鱼虫刺绣,脖间缀银环,耳边耷拉下一个银嵌蓝宝吊坠,之前隐在半扎半散的白发里。

这打扮加上一头白发,平的多了几分阴柔,浅浅的瞳仁,眼神却透彻又大方。

姬姓,倒是不常见的……

让她想起一件事

她之前找到一本昭国皇室秘辛的禁书,里面记载的祁王妃,卫瓴的九王婶,便姓姬。

她之所以记得如此清晰,也是因为已故的九王叔夫妇实在算得上一对伉俪,堪比话本子,据说九王叔当年执意娶她为正妃,先皇却为他另指了御史中丞之女,并择良辰吉日立马就定下了婚期。

府中挂上红绸子,院中宾客如云,花轿也停在了中丞府等他去接,先皇铁了心完成这桩婚事,甚至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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