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过“人山”，凯格宁三两步上台阶，朝她伸手：“洗漱包给我。”
桂千荷没动作，歪歪头，若有所思地说：“我们是不是该再洗一次，又弄脏了。”
这句话有歧义，凯格宁眸色一暗，职业素养摇摇欲坠。
今夜太刺激，鲜血对他来说是击溃理智的利剑之一。
“好啊，我去拿你的洗漱包。”凯格宁勾唇，转身走入夜色。
男人的速度极快，桂千荷和他交换洗漱包，径直走进中间的淋浴间。
没想到吧？真的只是单纯洗澡。
凯格宁无声地笑笑，也进去冲澡。
经此一役，再没人敢在他们洗澡的时候靠近这里。
今夜他们没住帐篷，直接放倒车座睡一晚。
第一次和男人在狭小空间过夜，桂千荷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就是又怂又大胆……
在她第十五次翻身的时候，凯格宁睁开眼睛。
“睡不着？”
桂千荷被吓一跳，她以为他睡着了。
她背对着他，枕着胳膊：“嗯……有点不习惯。”
“车上睡是有点不舒服，忍忍吧，明天我开快一点，应该能到有旅馆的地方。”凯格宁翻了个身，仰面躺在车座上，透过挡风玻璃看漫天星光。
“你……是不是雇佣兵？”
他打人有一股不要命的狠劲儿。
“以前是。”凯格宁坦然承认，两年前他还在刀尖舔血，过不知哪天就死的日子。
“你真的杀过人？”桂千荷又问。
“嗯，很多。”凯格宁偶尔会怀念那段时间，他迷恋鲜血喷涌的美景，享受血液溅到身上的乐趣。
桂千荷翻身面对他。
他长臂一伸，打开车内的灯，暖融融的黄色灯光将车厢衬得很温馨。
他们在温馨的车厢里谈论血腥与暴力。
“你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感觉？”桂千荷好奇地问，她单手撑着脑袋，专注地盯着他。
凯格宁莫名有点不好意思，清清嗓子：“可能是……兴奋。”
那是他十七岁的时候，他没用枪，选择近战，匕首划破对方的颈部大动脉，纯正的血红色浸湿了他的衣服。
他的瞳孔里映出对方死亡时的恐惧，对方瞳孔里映出他兴奋的微笑。
桂千荷来了兴趣：“你们雇佣兵杀人真的不犯法吗？”
“分情况，有时候犯法。我杀的人大部分都见不得光，他们不会报警，只会派人追杀我。”凯格宁很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在任何国家或者地区的统计名单里，他只会出现在追杀名单里。
“现在还有人追杀你吗？”桂千荷想到古代背景小说里的杀手，来无影去无踪，很多人拿着画像追杀他，甚至悬赏多少银两买他的头。
凯格宁认真地想了一下：“也许吧，他们并不知道我在哪里。”
总感觉是什么flag……桂千荷默默拉高盖在身上的毛毯，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声音闷闷的：“我能问你为什么去做雇佣兵吗？”
凯格宁愣了愣，这个问题打开了他的回忆。
“父母去世后，我很茫然，对生命的理解产生了一些变化。后来我看到招募公告，就参加了训练。我本身就当过兵，训练期间成绩很好，老板很器重我，我好像……重新找到了自己活着的价值。”
“那为什么又不做了？”桂千荷感觉自己像“十万个为什么”，
“有一天，我忽然发现我已经不需要通过那种方式探寻生命的意义，我明白‘我活着’本身就是意义，于是我向老板提出辞职，做回普通人。”凯格宁凝视着夜空中的北斗七星，黑夜中的人找不到方向时会求助它们，而他已经找到了方向。
“你还有点哲学家的气质。”桂千荷小声评价，经历过生死的人确实比普通人更加明白生命，或者说他们更能坦然接受生命中的一切。
“你问了我这么问题，该我提问了吧？”凯格宁扭头看她，她缩在毯子里的模样非常可爱，像漂亮的小猫。
桂千荷点头：“问吧。”
“你的年纪不大，为什么看起来像经历过很多事？”那些年凯格宁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她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因为……我确实经历过很多事。”桂千荷说了句废话，她犹豫片刻，将父母发生意外和自己还债多年的事告诉他。
“千小姐，”凯格宁坐起来，看向她的眼中多了几分敬佩，“你很伟大。”
桂千荷也坐起来，尴尬地朝他摆手：“不敢当！不敢当！”
“不过……”凯格宁皱眉，脑子里飞速整理线索，“你父母一定是意外过世吗？按照你的说法，他们为人谨慎，每日三次检查库房，员工们的操作也合理合规，甚至还放置了很多防爆装置……”
“你怀疑他们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人为？”桂千荷心一沉，她当年确实怀疑过，“调查结果显示，爆炸源确实在仓库内部，那个位置也的确摆放了体积较大的易燃易爆物。”
凯格宁摇头：“如果有人故意呢？”
“那他本人不是也……”
“金钱面前，生命都要往后站。”凯格宁面色严肃，伸手想去摸裤兜里的烟，刚摸到烟盒又想起车内还有人，只能放弃。
桂千荷神色一滞，下意识攥紧毛毯，周身冷了下来，她的肩膀抖了抖，欲言又止。
难道当年的事真的另有隐情？
“抱歉，我好像扰了你的好心情。我只是猜测，不一定准确，这是我的职业病，生死生意总要怀疑一切。”凯格宁真诚地向她道歉，希望她紧皱的眉头能舒展开。
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桂千荷心事重重地扯扯嘴角，本就不多的睡意彻底没了。
回去之后要不要重新调查当年的事……又要怎么查呢？
“不如我教你几招防身术吧，运功会让你快乐一点。”凯格宁下车，绕到另一侧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把还在发呆的桂千荷拉出来。
她被“强制开机”了。
“来来来！开心一点！动起来！”凯格宁拉着她的手腕，绕着车跑了几圈，当做热身。
桂千荷不擅长跑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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