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蕴坐在树林里的火堆旁,往火里面丢树叶,很严肃,很正经,似乎在想什么国家大事,门派存亡。

其实只是在想自己现在属不属于流浪汉。

如果她是流浪汉,那她带着的张献也是,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流浪汉是互相需要的两个人。

没人需要的人才是流浪汉。

或许她们这是,探险家。

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脑子很难平静下来,就这么想东想西的,天已经黑透了。

她一扭头,看见那双黑色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火光在他脸上跳跃,将冷淡的表情都化开了,温暖得像个少年人。

桑蕴知道自己会高兴,但没想到那么高兴,她想到现在身边有个人,还是活的,实在是够她开心了。

——如果这个人没有失忆的话。

唉。

她扯着张献没什么肉的脸,又拽他的头发,一点反应都不给她。

这到底算不算失忆呢,反正就是不爱理人。

当然他平常也不太爱理别人,也不算很崩人设。

不过总得找个医生看看,万一拖久了成永久病,她心里也过意不去。

她随身包裹有避水咒保护,所有东西都健在,包括临时塞进去的一些食物。

当时随手拿的,也没看清是什么,现在摊开一瞧——

三块炊饼,两块碎成沫沫的糕点,一小把糖果。

还不够她一顿吃的。

找两根树枝架住块饼,放在火上烤热。

等饭的时候她看见张献垂眼坐在旁边,满头柔顺的头发滑在肩背上,发梢垂到地面,几片细碎的枯叶爬在其中。

她在背包里翻来翻去,找到一根她平时扎头的红绳,对张献招手。

没理她。

她只能自己蹲过去,拢住那一头披散的黑发,不怎么熟练地扎了个高高的马尾。

扎完头发,将那张脸掰过来对着火光看,火光在皮肤镀了层反光,雕刻般的棱角也变得莹润,黑发红绳垂在脸边,俊俏到像画上的小神仙。

桑蕴一直知道他长得好,但从来没有觉得这么讨喜过。

可能因为这次是她亲手打扮的,如果这也算打扮的话。

正好饼也烤热了,她一边啃一边想接下来的出路。

玄清门暂时肯定不能回去了,那以后呢?等张献恢复健康,他那么厉害,回去一剑荡平魔窟,救回同门,重振门派也说不定。他身上不是一直担着这样的责任吗?

——所以不能够跑太远。

先在附近找个地方住下来,然后生活,看病……

这样规划着,她忽然又感到有些遥远,把全部希望放到张献身上,这得等多久,万一,万一他恢复不了呢?

那么多人就不管了吗?

这个世界上,除了玄清门,总该有其他厉害的修仙者吧?

桑蕴咀嚼的动作顿了顿,她想起跟张献有关的一个人。

“喂,你是不是说过……”桑蕴蹲在张献身前,强迫他听自己说话,“你有一个从玄清门叛逃下山的,娘亲?她天赋卓绝,医剑双修,是个难得的天才。”

“她叛逃去了哪里?大概的方向,你给我指一个。”

那双素日冷淡的眸子此刻水润润的,像两颗黑色玻璃珠,不明所以地望着她。

真好看。桑蕴分心地想。

“你娘一定也很好看。”

她找了根树枝,尝试写出那人的名字。

张献念过那个名字,叫张zhou,哪个zhou?

昼、咒、骤、宙……

或者他发音不标准,舟、州、肘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只手撑在了她身边,张献捏着她的手指,用树枝在【昼】上画了个圈。

这个名字,他记得。

“好耶,是张昼。”桑蕴为她第一个猜测就正确而庆祝。

仿佛因为被夸奖而高兴,张献脸上染上薄红。

桑蕴望着他的神情,想到张献第一次和她讲起他的母亲,也是这样,眼睛明亮,脸颊发热。

仿佛在分享一个让人兴奋的秘密。

——有一个母亲,对他来说确实是秘密。

所有人都知道张献是个孤儿,七八岁的时候自己找来了玄清门。

一个小孩从凡间来到仙山,翻越几十座大山,蹚过无数条河流,风吹雨淋,生命耗尽之际,受仙山灵力感染,立地开脉筑基。

筑基的灵气澎湃到了引动山门大阵,掌门亲自下山找过来,结果发现是个小小孩童,立刻连拜师礼都来不及行,当场收作了直系弟子。

听起来很像一个开了挂的天龙人。

他说,他是来找他娘的。

桑蕴当时听完他的故事,沉默了很久——那时候他们谈天说地,从来没有冷场的时候,可那次,她好久没有说话。

以至于张献都有些忐忑。

这是他的秘密。

其实很多人自以为的秘密都不算什么秘密吧,就像桑蕴,她的秘密就是偷偷闯祸,或者干了什么别人不知道的亏心事,说出来无非就是会遭到惩罚。

大部分人的秘密都是如此。

做错事——怕受罚——闭口不谈——变成秘密。

一个婴幼儿会有秘密吗?

也会的。

不过那很容易被看穿,而且大多来自于他们的想象。

因为他们实际上什么都做不了。

但是可以幻想出一些秘密。

张献说,他有一个母亲。

当然,谁会没有母亲。

他说,他的母亲叫做张昼,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爷爷刚刚死去两个时辰。

那时他五岁,认识的字不多,他的爷爷完全不识字,有一次,一户人家过寿唱戏,爷爷带他进去偷看,门帘上写了大大的《八仙献寿》,这四个字里,他觉得“仙”好看,“献”也好看,好巧还是一样发音,他就记下了。

小孩认字就是这样的,有自己奇奇怪怪的方法。

所以在知道母亲姓名后,从此他就叫张献了。

桑蕴听他讲的时候一直打岔问爷爷的事。

爷爷是病死的,也可能是老死的。

他哪懂得那么多。

在街上行乞也是需要加入团体的,他们一老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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