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琊听了,两眼皆是兴味地看向似乎真的什么都没听懂一心品茶的裴濯,然后才转眼回到窈月那张故作精明的脸上,也用岐语道:“想知道?”

窈月两眼泛光地点头。

魏琊往后靠了靠,又换成了鄞国官话:“裴大人是你的夫子,自当为你传道受业,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问他就是。”

窈月听了魏琊的一席话险些跳起来,一边给他狂使眼色,一边掩饰性地拿起茶盏饮了两口,咂咂嘴道:“你这茶水煮出来一股酸味,不会是坏了吧?怪不得你说不渴,不愿意喝呢。”

“你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越发厉害了。裴大人,贵国的国子监除了经史子集,还传授这些技艺?”

窈月见魏琊是铁了心要把裴濯牵扯进来,假笑道:“十殿下难道不知,技多不压身的道理?”然后,又赶在魏琊再开口前,转头看向裴濯:“大人您觉得这茶味道如何?是不是坏了。”

裴濯道:“淡了些。”

窈月的嘴角抽了抽,怪不得裴濯捣鼓出来的茶都那般难以下咽,原来是他的舌头有毛病,尝不出好坏来,看来下回得往他的饭菜茶水里额外多倒半罐盐。

“是学生茶艺不精,这就多练习练习。”

“慢慢来,不必急于一时。”

“给大人您入口的东西怎能马虎?学生这就重新再煮一壶!”

魏琊见窈月装出的一副做作模样,不忍直视,正要别过脸时,却见裴濯放下了手中的杯盏,郑重道:“殿下,和谈一事,还望多加费心。”

魏琊没想到裴濯竟然丝毫不打算瞒着窈月,震惊之余竟也有些佩服,答道:“裴大人放心,我今夜便入宫复命,同父皇议定与大人见面的事宜。”

窈月听完了两人的对话,惊得直接站了起来,:“你、你们……你是、是以贺寿的为名义,要跟岐国皇帝休战和谈?”

裴濯拿起杯盏,浅抿了口,道:“是。”

窈月呆愣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喃喃:“怪不得。”

怪不得裴濯会想要对付宁彧。

宁彧是掌管岐国三军的大司马,恨不得率领岐国的铁骑踏平周边诸国,他是绝对不会允许休战和谈这样的事情发生,而且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突然,窈月猛地上前扯住裴濯的胳膊:“不,你不能和谈!你难道想重蹈三年前……”裴濯转头看过来,窈月的话音瞬时止住,因为她在裴濯的眼里看到了他的答案。

三年前,圣人的异母兄长楚王因涉及一桩谋逆大案,最终在狱中自尽,都说楚王是畏罪自杀,窈月却知道他是被逼死的。

当年,鄞国朝堂上,与岐国是战是和的分成两派。主战的朝臣以太尉裴颐为首,主和的朝臣以楚王为首,而圣人一直没有表明态度。后来,圣人指派楚王作为使者,去给岐国皇帝贺寿,朝堂中人便都心照不宣,圣人这是选择和岐国和谈了。可楚王还未离京,就突然背上谋逆的罪名,被主办此案的裴颐关进了大狱。楚王死后,两国和谈的事就再也没人提过了。

窈月虽然当时人还在桐陵,但知道楚王之死另有隐情,是因为当时帮楚王牵线力促和谈的人,正是陆琰。他的另一个身份是岐国的六殿下,魏琰。

窈月当时不懂,魏琰明明一直以大司马宁彧马首是瞻,从不把那个所谓的皇帝亲爹放在眼里,怎么会在暗地里做出这样忤逆宁彧的事情,事后还因此被宁彧放逐,不得诏令不得回岐国,因而才有了鄞国的富商陆琰。

当年逼死楚王的,或许有朝堂上的政敌裴颐,或许有远在千里的宁彧,甚至还可能有为了撇清关系以求自保的圣人。就算如今的裴濯,他是裴颐的儿子,和当年的楚王一样有圣人暗中的授意,又如何能在异国挡得住来自宁彧,以及其他不知何处的杀机?

这就是条死路。

可裴濯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告诉窈月,他知道这是条死路,但他依旧要走。

窈月直愣愣地盯着裴濯的双眼,半晌后,松开裴濯的胳膊,一言不发地起身,进了内室,“砰”地推开那扇小窗。她懒得理会窗外是会有宁彧还是会有什么妖魔鬼怪,只想任由刮骨似的冷风卷进来,希望这些能带走她身上暖意的风,也能把她脑子里几欲爆炸的思绪一并带走。

但她的冷风没吹多久,裴濯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

“别冻着了。”他伸手将窈月拉离风声呼啸的窗边,将窗又合了上去。

窈月低头吸了吸鼻子,背对着裴濯,沉默了片刻,闷声道:“裴大人,我娘亲的事……”

“是和谈的条件之一,”裴濯看着窈月耷拉的肩膀,“我会让岐主放了你的娘亲,你们可以一道归鄞。”

窈月哑着嗓子道:“裴大人谋划周全。小女谢过裴大人。”

“你……”窈月听见背后的裴濯吐了个字后就安静了下去,不知道他是想说些宽慰的话,还是想为自寻死路的行径解释几句,但他停顿了两息的工夫,最终只说了一句,“你歇着吧。”

窈月听着身后的脚步离去,动作迟钝地后退几步,在床沿边磕磕绊绊地坐下。

外边传来低低的谈话声,但窈月已经无力去听,也不在意他们在说什么了。

窈月倒在床上,盯着车顶上的纹路,冷笑出声。

将死之人的话,有什么好听的。

*

窈月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等她再醒来的时候,魏琊站在床边,脸色难看得像是她欠了几辈子的饭钱:“到了,下车。”

窈月不甚清醒地跟在魏琊身后,走出车门,四处张望了一会儿,下意识地问:“裴濯呢?”

“我已经把他客客气气地请了进去,如今这趟,是来请你这尊大佛的。”

窈月拍了拍混沌的脑子:“你怎么不早点喊醒我?省得来回折腾。”

“有人想让你多歇会儿,”魏琊低声含糊过去,又拦住窈月拍脑子的举动,“别拍了,本来就笨,越拍越傻。”

窈月冲魏琊哼了声,跳下车,望着面前跟城门一样高大,却左右立着迎客仆从,门上还刻着神兽符文的私宅家门,张大了嘴。

“这是哪儿?”

“还能是哪儿,王宅。”

窈月想起来了:“哦哦,我知道,就是只有你们皇室血脉的人才能住的地方。”

“也不全是。跟紧点,你人傻,走丢了可找不到路。”魏琊说完,就摆出一副昂然气势,在众人的俯首行礼中走了进去。

窈月跟着魏琊进了王宅,在各种巷道里晕头转向地一通左弯右绕,终于在身上的血都冻成冰之前,进了一处看不见炭火,但暖意融融的屋子。

“冻死我了。”窈月一头扎进屋内的暖炕上,拥着散发着阳光气息的棉被,舒服地感叹道,“这炕和桐陵的差不多,真舒服,就好像是回家了……”

“大人要见你。”魏琊没头没尾地扔下一句,不等窈月起身回头询问,就不见了人影,偌大的屋内,只站着一个侍女模样的女子,正盈盈地朝她笑。

“十殿下命婢子为您更衣。”

窈月掐了掐自己的脸,让自己勉强打起精神起身,挤出个有气无力的笑容:“有劳姐姐。”

窈月顺从地让对方给自己换上与其一样的侍女衣裳和发饰,还在脸上和嘴上抹了些东西。等那侍女上下打量,满意了之后,才又开口道:“您请随婢子来。”

窈月甚至都没来得及看一眼铜镜里的自己,就被那侍女温温柔柔地请出了屋门,再一次钻进开始飘细雪的寒风里。

一墙之隔的屋内,魏琊站在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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