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东拼西凑小乐队（五）
托马斯现在心情挺微妙的。
眼前那个无论怎么看都很熟悉的银发男人说着只有最亲密的情人间才会说的话，碧绿色的眼眸中却偏偏带着恶意。
感觉他说这话就是单纯为了恶心人的。
可惜的是托马斯没觉得自己有被恶心到。
原因很简单。虽然这么说很绝情，但是——
哥们，你谁啊？虽然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是我的攻略对象2……但我一点都不记得你了啊！
失忆人员托马斯只觉得荒谬。
换做任何人，走在路上忽然被不相干的陌生人表白，都会觉得荒谬吧？
但是介于对方一看就是想恶心他，所以他张口就来试图恶心回去：“我亲爱的，我可是每日每夜都在想念和你对决……”
话音未落，一只拳头直冲着他的面部而来。托马斯回身避开，遵循肌肉记忆顺手摆出了截拳道的起手式，露出了一个锋锐的笑容。
嘴上还在口嗨：“啊，现在就打算给我机会实现夙愿吗，真是不胜荣幸。”
琴酒：“……”
他没有说话，只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银色长发划破空气，拳风劈开一切直冲托马斯而去。
后者抬手格挡，然后生生被震退两步，觉得小臂闷疼。于是他干脆回身闪躲，也伸出去试探性地一击。
前任组织杀手无比熟悉他的风格，知道这只是虚晃一着，就微微侧身避开。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的眼神同时变得凌厉起来。本是用作试探的招式带上了不容置疑的力道，琴酒回身踹上托马斯时自己也实打实地挨上一拳。
厚重的黑色大衣撞击时发出闷响，他冷笑着逼近，招式加快，偏偏眼前的人未落下风。
琴酒想笑。
赤井秀一啊，你天生就该当我的对手。
我们的命运紧紧缠绕至不死不休。否则，要怎么解释全世界都忘记你时，我依然将你的面容印刻在内心？
你别想以任何荒谬的理由从这世上消失。
托马斯被狠狠掼到墙上，闷哼一声。他忽略了疼痛，迅速拽着琴酒的领子，把他往侧边一压。
砰。
腰腹猛地发力，两个人的位置倒转，两双绿色的眼眸相撞。
一米九的男性被甩到墙壁上时声音结结实实的，看得基安蒂有点心疼墙壁。
再然后经验丰富的组织杀手向侧面弯腰避开一拳，用手虚握对方的手臂向前一拉一推；托马斯顺势扭过身子一脚扫过去。
他也没对于这一脚抱什么希望，琴酒看着就是那种下盘很稳的存在。他只是在抬脚的同时挥出一拳，摇闪、劈砍，琴酒已经背靠墙壁，躲无可躲。
但是显然用血和杀戮堆成的组织杀手并不能用常理考量。他不闪不避地挨了托马斯一拳，然后瞅准破绽迅速攻击。
托马斯能感受到自己的肾上腺素飙升，灵魂深处的震颤让他无法不露出笑容。
记忆里分明是第一次见面，肢体却契合得像是针锋相对数年的对手、同床共枕多月的情人。
和胜负欲一同被激发的是一种征服欲，比最亲昵的关系还要私密的欲求，在征服与被征服、拥有与被拥有之间的对抗。
笑意从胸腔震荡出来。
真是、令人享受啊。
两人同时这样想着。
对于这边已经打出快意，打得不知天地为何物的二人，科恩给基安蒂使了个眼色：溜吗？
基安蒂内心蠢蠢欲动着，叫嚣着想要留下来吃瓜。
但她不蠢还怕死，所以她毫不犹豫一点头：溜！
两个怂得不行的前组织成员一合计，他们两个待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神仙打架关他们普通人什么事？别被波及到就是万幸。
提起这个基安蒂还是想骂人。
此时距离托马斯说自己只是一个普通流浪汉不超过二十分钟，她见证了此人打开组织武器库的大门、随手打出一千二百码狙击距离、并和组织人人闻风丧胆的大杀神琴酒打得势均力敌有来有回。
哦，还有一点。
琴酒管他叫恋人欸。
那可是面对贝尔摩德的诱惑都能面不改色说出“我要吐了”这种绝情言论的性冷淡啊！
他亲口认证的正派恋人啊，真的假的？她没在做梦吧！
要不是组织内部论坛已经随着组织的覆灭彻底关闭，她高低得去里面发个疯。
基安蒂觉得自己灵魂都快升华了。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托马斯要真是普通流浪汉她就跑日本公安基地去把被囚禁的朗姆的头发给剃了。
两个无关成员很有眼色地跑了，于是这片空间彻底只剩下了托马斯和琴酒两个人，和拳头与皮肉相撞的闷响。
两个人打得畅快，不久就浑身是汗。
说实话想到不久之后要用艾迪家里的浴室洗澡，托马斯感觉还挺愧疚的。
第一天浑身是垃圾、第二天满身是汗。水电费好像不便宜的样子。
得找点方法快速搞钱啊。之前艾迪提到的那个乐队，看来得好好表现一下了。他总觉得自己手风琴应该拉得还行。
不过说到快速搞钱的方法，他似乎知道不少？
回忆着脑子里蹦出来的各种很“刑”的野路子，赤井秀一陷入沉思。
□□的疼痛比不过精神的愉悦。
拳拳到肉，最直接的冲撞有一种暴力的美感。
托马斯想笑，也就笑出声来。声音低低从喉咙底部挤压出来，显得嘶哑短促。
他觉得自己内心这种笑意莫名其妙的，但倒是没多不合时宜，因为琴酒也在笑。
男人笑的时候挺吓人的，那张脸不管做什么事都好像带着恶意。绿色的眸子亮得诡异，肌肉紧绷，精神振奋。
“赤井秀一。”他说出声来，目光专注，一字一顿。托马斯在那双眼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原来这就是我的名字。内心的直觉让赤井秀一对此很笃定。
赤井、秀一。内心某一块仿若趋向完整，无根亦无来处的浮萍有了重量。他心想我果然不是一道不存于此世的幻影，我有过往也有实体，不至于飘忽着消散得无知无觉。
说到底失忆人士尽管能依靠肌肉记忆，战术意识还是相对薄弱，更遑论战斗经验了。
赤井秀一渐落下风，对琴酒发了狠的攻击应接不暇。
杀手先生动作快速又有力，当胸一拳倘若打实了他毫不怀疑自己得断几根肋骨。俗话说得好，最好的防守就是攻击。琴酒的风格就是让攻击填满招式的每一个空隙，于是哪怕找到破绽也腾不出手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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